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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蒙面之城 作者:宁肯 | 书号:39597 时间:2017/9/6 字数:29073 |
上一章 第二章 岩画 下一章 ( → ) | |
1 站台广播火车只停三分。 车內拥挤不堪。満地垃圾。人挨人,人挤人,座位下面都躺着人。 马格是这种车厢的常客。他的背囊找不到地方放,一直背着,后来总算挤了个角落坐下来。庇股下面是⾜有三寸厚的垃圾,餐盒、桔子⽪, ![]() 他的粉刺已完全经消失了,但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他睁开眼之前已醒了一会儿了。他是被察警踢醒的。⽪鞋踢在他庇股上,不算太重,但也不轻,他 ![]() 被乘警带着,他艰难地走过许多节车厢,到了餐车上。窗外,夜⾊ ![]() 他被带下车。天下着绵绵细雨。一些神神秘秘的人也下了车,他们被一⾝⽩⾐⽩口罩的人押送。箱式卡车停在站台上,那些人被引领着从卡车后部进⼊车內,车门上锁,声音很大。 他不时回过头,看那辆神秘的卡车。 在一个亮着灯的赭红⾊的房间,他们停下,门口用红墨⽔歪歪斜斜写着站长室。马格被带进去。灯很亮,十分醒目地照着一个火红的秃顶。这人几乎不能说有面部,面部像遭过火烧,火红,没有一 ![]() ![]() 乘警与站长打着招呼,手一扬,对秃顶说,"又给你带来一个。"然后很随便地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秃顶咪笑,眼睛红得像兔子,喝夜酒的人见人总透着喜,很热情。乘警一连喝了三杯,喝得很快,对着马格:"下次别再让我逮着。"说完,手一扬,把剩下的酒泼在马格脸上。然后笑着对老头说:"你真得感谢我,这回给你弄来一头骡子,车上我踢他都踢不醒,上満了弦使他,没问题。" 火车要启动了,乘警走了。 火红的秃顶站长看着马格一直 ![]() “站,站着⼲吗,坐坐下,喝点儿吗?喝,喝点儿。”把酒瓶推给马格。马格坐下来。秃顶站长说:“这儿归我管,是,是我的天下,叫你喝,你就喝。”马格给自己倒了半杯,皱着眉喝下去。 “你,这是第几次了,规,规矩都懂吗?” 马格点头。 “你,你他妈说,说话,哪,哪的人?” 马格说,京北人。 “北,京北人?”一听京北人,老头圆睁怪眼,突然拍案:“我就 ![]() ![]() ![]() “京北着他哪儿了?”马格十分奇怪。持 ![]() 2 还 ![]() ![]() 熊生着两条⽑茸茸的手臂,肩膀呈古铜⾊,太 ![]() ![]() ![]() ![]() ![]() ![]() ![]() 屋里的队长一般不为所动。但有一次熊正鸣鸣地摇窗棂,队长出现了,窗帘突然像幕布一样拉开,窗子洞开,月光如⽔。熊惊呆了,张着厚厚的嘴 ![]() ![]() 熊再次奋兴起来是因为马格的到来。队长把马格 ![]() ![]() ![]() ![]() ![]() ![]() 一连三天,马格的肩膀磨烂了,手上満是⾎泡,后来手也烂了,鲜⾎迸流。手臂、肩头上的划痕擦伤⾎印比比皆是,不堪⼊目,加上汗流夹背,以致衬衫烂在了⾝上,脫都脫不下来。后来脫下来就再也没穿上,像熊那样裸着上⾝,暴露于強烈的 ![]() ![]() 3 太 ![]() ![]() ![]() ![]() ![]() 马格随队长来到木屋。马格走进队长的木屋有一种一步跨⼊丛林的感觉,无论木屋的构成还是內部陈设都非常新奇,房子里所有称得上家俱的东西都是木头的本⾊,屋顶和四壁也是木质的原⾊,这种原⾊与窗外和屋顶爬満的藤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由于房间⾊调过于单纯、温暖,因而板墙上悬挂的那些兽⽪就越发显得神秘莫测、绚丽斑斓。⽑⽪的味道混和着房屋的木香让马格有一种強烈的隔世之感。整个房间除了那两支乌亮的双筒猎 ![]() ![]() 队长女人穿了一件亚⿇布宽大随意的裙子,见马格进来站起了⾝,一双淡目缄默地打量了一下马格,稍怔了一下。马格也同样,女人头发披肩,很长,倒茶时头发一直垂在马格的手臂上,此时她低开的领口正对着马格,她没穿內⾐,不戴 ![]() ![]() 那时女人告诉马格,队长对这所房子有过完全不同的想法,因为打猎他有一笔相当数目的钱,他的钱⾜以使他过上城里人那种生活。比如沙发、玻璃茶几、组合柜、弹簧软 ![]() ![]() ![]() ![]() ![]() 他们行事再离不开那些⽑⽪,她手里必须抓住某条狼或豹的⽪,才能进行下去。最初队长只是觉得女人的行为不可思议,但并不妨事,可是后来队长发现问题不那么简单。他们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甚至是南辕北辙的,女人沉浸在一种距他千里之外的极其狂疯的感受中,仿佛爱做的对象不是队长,而是一只大山猫或者豹子。队长感觉不对头,常常还没完事就已兴味索然。而一旦完事,感快甚至连一秒钟都不会在他⾝上停留,这时他就会堕⼊一种強大的由来已久的黑暗之中。他越来越觉得那些动物⽑⽪不可忍受,在他眼里这些⽑⽪只有 ![]() ![]() ![]() ![]() ![]() 女人把饭菜烧好,摆上了桌,队长挥开女人,给马格倒酒。他挥手的方式与其说是命令的,不如说是蒙尘的,看也不看女人就把手挥了挥。女人一声不响,旁边闪开,默视着马格与队长共饮。马格不时把同情的目光投向淡淡的女人,她年轻,古朴,有点阿拉伯女人的味道儿。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队长话很少,一杯酒落肚之后,他再次给马格満上,自己的杯子却空着。马格不怎么喝酒,但今天却想一醉方休。他拿起酒瓶要给队长添酒,被队长的手不容置疑地按住了他。 “我从不喝酒,”队长说“你是稀客,我已经破例。” 队长是 ![]() ![]() ![]() 马格拿起酒瓶给自倒上,哗哗的酒的跌落声极清晰地充満房间,整个房间只有此声响,一如空⾕山泉。房间静极了。女人捧着木碗,静若尘埃。马格默默的喝着酒,觉得房间开始旋转起来,洒杯虽很小,但他已不知喝了多少杯。一个念头渐渐攫住马格的心,他想给队长倒杯酒,想要挑战什么,他不相信队长任何时候都是不容置疑的。他要试试。他看着队长,拿过队长的空杯,以同样哗哗的酒声给队长缓缓地満上,放在队长跟前。队长凝视马格,那眼神令马格不寒而栗。马格举起了杯,说,"这酒味道不错,⼲了这杯吧,我敬您的。" 队长握着杯子,沉思的神⾊一扫而光。 “你胆子不小。”队长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马格感动,自己又喝了一杯,摇晃着站起来,准备告辞,但觉眼前一黑,整个⾝体都飘起来。他支撑着,朦胧中看见女人彗星般的一笑。他还隐约听到队长与女人说话的声音。女人接过他,他感到了一阵纤细的沁凉。女人沁凉的有如两条青鱼的手臂将他搀扶起来,发丝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女人的整个⾝体都有着罕见的凉意,多年以后马格回忆这种凉意时,总是使他联想起蛇或鳗鱼的 ![]() ![]() 4 那年大胡子队长 ![]() 马格成为装卸队一名正式成员,在狂疯劳动之后的夜晚,人们讲述当年大胡子队长带回这女人时,总是不忘強调大胡子当时的风采:満脸冻红、热气腾腾、长髯飘飘。看得出人们喜 ![]() ![]() 晚上队里的人齐聚大胡子破落的木屋,每人都端了一碗酒。大胡子说“我胡某明人不做暗事,这女人手上有了人命,上了咱们的车,要我收下她,你们说收她不收?” “收收!怎么不收,这还用说!”“怕什么,天⾼皇帝远管不到咱这儿。”“你要是怕了,就把这女人 ![]() ![]() 众人齐道:“嫂子只管放心!” 唯一没怎么出声的是现任队长。那时他还不是队长。大胡子死于一场舂嘲之后他才成了队长。现在他端着酒,目光如炬,看着女人。他见过一点儿世面,当过兵,在队部特务连,一怒之下曾一拳把连长打成半残,被军法惩处,后被发配到还 ![]() ![]() ![]() ![]() 他来到女人跟前,旁若无人。“我以可敬嫂子一杯吗?”他说。 女人说:“谢谢,可我不会喝酒。” “暖暖⾝子吧,一路雪花飞舞。” “谢谢。”女人端起碗,礼貌地抿了一下。 “那可不行,得一口⼲净,我已经…”他向女人转动着空杯。 “我真的不能。”女人说。 “你又不是⽩娘子,怕什么?还能变蛇不成?” 女人求助地看了一眼大胡子。队长抢先一步:“大哥,我跟嫂子⼲一杯你不介意吧?” 大胡子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什么话,喝了!”大胡子吼道。 女人垂下头,很快扬了起来,看着队长。从一开始见到这个人她就注意到这人不善。这人生着一张有点儿像马的脸,木然,迟缓,但目光锐利。她看了,装卸队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目光,这样危险的脸。这目光让她不心惊。女人酒没喝一半,呛得咳嗽起来。大胡子真的有些心疼了,端起女人剩下的酒碗,正要喝下,被队长拦住“慢,我来。”他把女人的剩酒倒在自己的碗里,扬起头一饮而尽。 他放下碗:“嫂子说杀了人,怕只是句玩笑话吧。” 女人没说话,看着别处。 “我是好意。”队长不舍。 “让我感谢你吗?”她回过头。 “你没必要扯谎。” 队长盯视着女人,这时所有人都觉得有点儿过分了,闹也不这么个闹法。熊首先就不⼲了,大声嚷道:喝酒喝酒,什么他娘的杀没人,嫂子,俺敬您一杯,别理狗娘养的。队长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熊,不再说什么。熊给女人倒満,也给自己倒上“您一点儿不用动,俺替您喝了,就算俺敬您了。”熊说着,两碗酒同时举起,头在两碗之间晃了几晃,一齐倒了在自己嘴里。 5 一场罕见的瀑雨,山体滑坡,路基冲毁,还 ![]() ![]() ![]() ![]() 女人果实一样挂在树上。果实召唤着每一个树下的人,装卸队里弥漫着一种只有宗教堪与相比的奋兴与 ![]() ![]() ![]() ![]() 但谁将成为队长?大胡子的继任?这是山里一段传奇的故事,两年了人们不断讲述那段往事,丰富那段往事,以致听上去已像一个古老的传说,多大的实真 ![]() 那些⽇子熊整⽇喝得醉熏熏的,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厚厚的嘴 ![]() ![]() 没有人能抵挡住熊的铁拳。熊不想再等待了。他一直都在等待一个人,同这人一决雌雄。那个晚上吃饭时熊提了半瓶子烧酒,有人说是一瓶,也有说是两瓶,猛的往桌上一墩,这之前他已喝了半瓶,酒瓶震得别人的杯盘纷纷落地。他敞 ![]() 还有谁不服?熊说,来呀,谁还来呀?没人是吧?那爷爷就是你们的队长啦!熊扫视着众人,竟没一人吱声。熊把目光落在了队长⾝上,几乎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饮着绿茶的队长⾝上。刚刚人们背叛了他,现在又寄希望于他。人们阻止不了熊,宁可回到原来的相想法上。队长对人们的背叛行径始终抱以一种轻蔑和冷笑,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场闹剧。女人是唾手可得的,女人挂在枝头上安然无恙,有他在没人敢 ![]() 熊见没人出声,再次瞥了一眼队长,这次队长朝熊厌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去了。熊把瓶中酒几口喝⼲,随手扔出窗外。爷爷去了,熊大说,一脚踢开门,拾起汗褡,顶着一轮皓月扬场而去。 “队长!”众人大喊,这是他首次被人们称为队长。 “队长,那女人非让熊毁了不可!” “那可是你的女人呀。” “再晚了女人可就没法要了!” 队长放下茶,慢慢地站起⾝,来到敞开的门前。熊摇摇晃晃,狼奔豕突,扑向月下女人的木屋。直到熊快接近篱墙了,队长的⾝体才慢慢腾起来,然后,像一只猎豹奔飞起来。 熊在越过篱墙时摔倒了。他站起来时,发现队长站在了他的⾝后。熊破口大骂,说队长背后偷袭了他,狗娘养的才这么⼲。是的,队长后面袭击了他,不然来不急了。熊在跨越篱墙时队长用脚轻轻一拨,熊便飞了出去。熊骂队长是小人,队长一记重拳,熊倒在地上。熊眼冒金星,大吼一声扑向队长。熊不躲不闪,在经受了队长雨点儿拳的打击之后,终于看准机会拦 ![]() 那时候,女人刚刚躺下,还没睡,毫无悲⾊,正在灯下看一本关于人类史前活动的书。这时候园子"嘭"的一声闷响,熊摔了进来,听上去像是个⿇袋什么的掉进园子。接着是熊的大骂。从熊的骂声中她知道这件事与她有关。现在她站在男人群里,只穿了件薄透的睡⾐,晚风通过她的睡⾐时,把她⾝体的轮廓勾勒得十分 ![]() ![]() ![]() ![]() ![]() ![]() ![]() 终于,两个人里有一个躺下不动了。而浮雕般旁观的人们静默无声,一动不动,衬托着另一个摇晃的同样静默无声的⾼挑⾝影。他赢了。熊看上去像个溺⽔之人,躺在地上,喉咙里不时地发出沉重的呻昑。事情已经结束,但却没有祝贺,没有 ![]() 遍地的瓣花、枝叶和藤条。园子已不复存在,木屋破落,摇摇如一座空宅。队长和女人隔了两三米远,相视良久。 “你赢了,”女人说“这儿的一切都属于你的了。” 队长朝女人走近了两步,看着女人,把手搭在女人肩上。 “祝贺你,你如愿以偿。”女人说。 “你就这样对胜利者说话?”队长说。 “怎么,还要我亲你?” “你以为我真想要你?” “得了,你早盯上我了,我知道我非你莫属。” “我可以把熊叫回来。” “那就去,我喜 ![]() ![]() 队长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弧,落在女人脸上。女人应声倒地。女人站起来,队长重复了刚才的动作。当女人再次准备起来的时候,队长的一只脚踏住了女人。女人不再挣扎,也不再叫喊,只把脸深地地埋在草丛和破碎的瓣花里。队长用脚撩起女人的睡⾐,子婊,你天生是个的子婊。队长走了,离开了女人和废园,仰望着山尖上的星空,向工棚走去。 6 收获季节,万山红遍,一座新房子建起来。房子比过去宽敞了许多,带阁楼和套间,没有任何现代装饰物,没有上油漆,保持着本⾊和木香。屋前的园子也恢复了,篱墙十分整齐,⽩⾊木栅门显示出女主人的格调。家园总是让女人有着不同于男人的想像力,按照队长当初的想法,是要在原址建一处正经砖房的,有正房、厢房,院子,庒⽔井,队长完全有这个实力,然而当队长征询女人的看法时,女人说她宁愿住现在的破木屋里,也不住进大瓦房。 那就建一所新的木屋吧,队长说。三天以后,女人拿出了整体的设计方案,包括房子、篱墙、木门,勾勒出了一幅她想像中家园的整体构图和附图,附图是若⼲建筑部结构剖面图,连寸尺都标明了。女人的设计简明,十分专业。队长看着图纸,没说什么,悉数照办,心里吃惊。他低估了这个女人。 原木有的是,用之不竭,电锯以及一些简单的加工工具也是现成的,不用请什么施工人员,图纸的要求被分解到装卸队员手里,建造过程中女人亲自动手,与弟兄们一起挥汗,说笑,吊在房子上。盖房子本是男人的事,天经地义,谁都没想到这女人竟有这么秀气的本事。随着家园的初具轮廓,人们越来越确信女人来自天上,是仙女下凡,⽟皇大帝派到还 ![]() 重建家园的⽇子里,热火朝天,队长和女人有过一段短暂的快乐时光。房子、劳动和汗⽔把他们联系起来,女人表现出的热情、笑声,浸透汗⽔的肤⾊、流盼的淡目,让弟兄们又 ![]() ![]() ![]() ![]() 房子快要建好了,他同女人商量家具装潢的事宜,诸如购软 ![]() 队长同女人谈到孩子,谈到一双儿女,女人像没听懂似的,睁大眼睛问:什么孩子?她 ![]() ![]() ![]() ![]() ![]() ![]() ![]() 队长停止了与女人任何⾝体上的接触,与女人一起挑灯夜读,成为还 ![]() ![]() ![]() ![]() 一个深夜,队长抱起 ![]() ![]() ![]() ![]() ![]() ![]() ![]() ![]() ![]() ![]() 天亮了, ![]() ![]() “我读懂你那些书了。”队长说。 “你读懂了什么?”女人说。 “你带来的书,我都看了一遍。” “你认字吗?” “如果学习,猩猩也会认字。” “把我放下来。” “没时间了,我得去⼲活了。” 到第三天晚上女人才被放下来。三天来队长只喂了些汤⽔给女人,⽩天队长出去一天,晚上他一页一页烧她的书,火光照亮女人,女人到第二天晚上就已不再反抗,无力说话,睁着眼非常安详。把她的手脚 ![]() ![]() ![]() 7 马格在队长家醉酒后,再次见到队长有些不好意思,他依稀记得,他同女人或女人同他做了什么。他向队长谢罪,说他那天醉了,做了不该做的事,他愿听凭队长一切处置。队长说,那是他的意思,与他无关。那时马格还不知队长为何要这样做,他想也许是这里的规矩,所有新加⼊的人都可分享一次队长的女人?女人是前任队长的遗产之一,遗产规定有这一条?马格瞎想,后来他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马格与队长成了朋友,也与女人成了朋友。马格成了队长家的常客,他同时受到队长和女人的 ![]() ![]() ![]() ![]() ![]() ![]() “你是沈老太太的外孙?” “当然。”马格说。 “她有一百岁了吧?” “差不多了吧。”马格问女人:“你真杀过人?” 女人耸耸肩:“你不相信?” “我什么都信。”马格说。 “你就相信好了。” “杀过几个人?丈夫?情人?” 女人大笑,说:“我小时候杀过人,不过那是过失杀人,那年我十一岁。” “十一岁就杀人?” “我们几个女孩在屋子里跳⽪筋,有个男孩老给我们捣 ![]() “他死了?” “死了。我们几个女孩抬着他,把他埋在院墙后的坑里,不过只埋了两个小时就被人发现了,她们有人出卖了我。” “所以你在这儿说杀了人,不过,这里好像相信的人不多。” “⼲嘛非得相信呢?” “你到这儿来⼲什么?” “是他让你来问的?” “是。”马格承认。 “别问这个。”女人说。 “为什么不能问?” “别问就别问,如果我问你为什么不好好上学,跑出来⼲吗,你能回答吗?” “我还真答不上来。” “所以你也不必问了。” “我可以猜猜吗?” “那随你便。” “我听队长说你喜 ![]() “我大学学的是美术史专业,你知道美术史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人类史前史,人类早期的活动包括了美术活动,世界各国都先后发现这种活动,在国中就有麦积山岩画。我想,既然麦积山存在着史前人类活动的遗存,我认为这里也存在着。” “麦积山?”马格问。 “是,那里有大量的史前岩画。” “你在这儿也找到岩画了?” “怎么说呢,已经有所发现,还在进一步找,保密。” “你是为这儿而来?” “也不单纯是,你看你又开始问了。” “我可以再问个问题吗?”马格说。 “什么问题?” “你怎么一直没有——”马格朝自己肚子比划了一下。 “也是队长叫你问的吧?” “是。不过,我也想知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不要告诉他,你得保证。” “我答应了队长,我会告诉他。”马格。 女人稍事沉思:“好吧,你随便吧。其实你应想象的出,我当然不能在这里生育,我已经付出应有的代价,如果再生育那可就⿇烦大了。我有我的措施,你知道有一种金属环的东西,放⼊体內会使妇女安然无恙,不会再有新的生命出现。” “你真够可怕的,队长⽇盼夜想有个孩子。你应该告诉他,别在磨折他了,要不你就尽快离这里。我总觉得你这样做有点儿伤天害理。” “但我给了他能给的一切,他要求得太多了。” “生儿育女是他的权利。” “可我们并非夫 ![]() ![]() “原始人不也生孩子,要不然怎么会有我们?” “我已经做得很彻底,但还不会彻底到在这儿繁殖后代的地步。” “你还是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 马格笑了,说:“我就是觉得你应该离开,你这样不好。” “等你当了队长吧,那时你再叫我离开不迟。” “我当了队长?”马格惊讶地看着女人。 “你会有这一天。”女人 ![]() 马格不寒而栗。他感到恐惧,因为读到了女人眼里的某种东西。 那是不可抗拒的点击心灵的东西。 8 女人有时就像品毒,你只有昅过一次,就再难以摆脫,你明知道她琊恶,为她所惑,恨她,想消灭她,又离不开她,而最有可能是你被自己消灭。 队长死于丛林之前,马格一五一十把同女人的接触和谈话內容告诉了队长。那段时间,在货场上,劳动间歇时,队长昅着烟,递给马格一只,马格接过烟,不昅,在手中倒来倒去。马格逐渐说出了对女人的看法。队长说,我大体上也感觉到了,不过你说一个什么"环"能起那么大作用?马格说,她不想在这生育,必定有她特殊的办法。马格认为,女人必须离这里,她 ![]() ![]() ![]() 飞云⾕位于秦岭与大巴山结合部,⾕底泉⽔涌流,是嘉陵江上源之一。岩壁烟云缭绕,时而清晰,时而 ![]() 马格得到队长允许,同女人去了飞云⾕。他们背着行囊,缘⽔而行,沿着一条沟走了近四个小时,⾐报差不多被汗⽔和嘲气浸透了。昨天下了场夜雨,灌木丛 ![]() ![]() ![]() ![]() ![]() ![]() ![]() ![]() “瞧,到了!” 女人突然停住了,大声叫道。马格向上看去,什么也没看到。女人 ![]() ![]() ![]() “什么呀,就这个呀。”马格很不以为然。 “你以为看现代画呀,你得仔细看,才能看出味道,这可都是人类史前时期画的,你想,那得多伟大呀。” “史前时期不也是人不是鬼吗?你要说不是人画的,我觉得 ![]() ![]() “你怎么这么烦人,那是我们祖先画的。” “噢,祖先。” 他们边走边看,马格遥想祖先、史前,觉得脖子有点累。 心想,女人也真是有病,好什么不好,好上史前人类活动了。他踏下心来,看见了耝拙线条勾勒出的简单构图,虽经多少世代风化雨蚀,模糊不清,但勾画的什么还是大致能辨认清楚。马格觉得它们一点也不遥远,像一群儿童随意涂画,说不定他们就在某个山洞里。画面很重复,主要是一种叫做太 ![]() ![]() 9 “这是戴着太 ![]() ![]() 女人说,摘下自己的花冠扣在马格头上。 “有戴花冠的太 ![]() “你戴上了你就是。” “我是戴花冠的太 ![]() ![]() 女人并不理会马格富于暗示的 ![]() ![]() ![]() ![]() “这不用黑格尔说吧,我刚记事候就崇拜太 ![]() ![]() “你别瞎扯,那是'文⾰',两码事。” “噢,”女人突然若有所思“不过'文⾰'也的确与太 ![]() “我说差不多吧。”马格很得意。 “什么差不多,你懂什么,你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马格总是打岔,以致女人有关史前文化的陈述有点似是而非。太 ![]() ![]() ![]() ![]() “瞧,”女人奋兴地说“那儿,那儿,女人的躯⼲,多宽的舿,看见了吗,那个圆洞,多天真夸张,那是殖生崇拜,⺟系社会的标志。瞧,那是两个人体,阿波罗和女娲,他们扭在一起,他们在 ![]() 马格想,哪其他和那儿呀,构图太耝陋了, ![]() ![]() 马格看了一会儿,无所事事,离开女人,来到⾕底的溪流边上。他看见了鱼,⽔草,沙金,矿物质,琥珀⾊的卵石,掬起⽔洗脸,觉得清慡许多。这里很美,鲜有人迹,景致不错,静极了。回⾝看看女人,女人已脫掉黑斗篷,露出短款紧⾝上⾐,肩臂自然裸露,下面是修长的亚⿇布裙子,头发很素,没了花冠,但手腕上的花朵还在。马格忽然感到有些失落,怅然,女人让她捉摸不定。 天⾊已暗,今天还能回去么?这一点他早就意识到了,但他一直没说。他们要走夜路吗?或者说不定得在⾕途中过夜了。管它呢,他想。这时女人忽然喊他。女人叫他过去。马格来到女人⾝边。 女人说:“不好意思,这上面的画太⾼了,你受点儿累行吗?” “我可不会画画。” “谁说让你画了,请你帮个忙。” “怎么帮?” “你蹲下,我上去。” “呵,猴骑骆驼?要我说,你⼲脆你照我画不得了,费那劲呢。” “不好意思,你你受点儿累,行行好,就一小会。” 马格蹲下来,让女人骑上他的脖子。别说,她还真沉的,瓷实,马格吃力地慢慢站起来。这女人真有点琊的,他想。 “行吗?”他问。 “行, ![]() “还他妈谢谢。”马格嘟囔着。 “你说什么?” “行了,你赶紧着吧,没说什么。” 女人要是穿着 ![]() ![]() ![]() 马格有点受不了,浑⾝热燥,汗流夹背。 “别动,你动什么呀。” “喔 ![]() “我脖子都酸了。”马格说。 “再坚持一睛,这就完了。” 马格不再动,但是觉得这样实在有点谎谬。为了放松一下自己,手不由自主地在女人腿上移动。开始女人没说什么,后来马格认真地摸抚起来。 “你不动了,又 ![]() “我得有点儿动力,都快站不住了。” 女人笑,说:“你怎么什么都等不了。别 ![]() “上面的画有咱俩这样的吗?”马格问。 “我说你又不累了是不是?” “我是觉咱俩这样要是刻上去更像岩画。” “行了,别贫了,我下来了。” 夜降临了。他们拥抱,接吻,在⽔边临风爱做,忘记了时间。暖风吹拂,溪⽔如实地反映出夜晚的天空,星星,皓月,以及皓月周围的流云。他们走夜路向回返。出了⾕口,前边就是还 ![]() 10 表面上看队长死于一场围猎,他的冲动也像是真的。意外发生之前并非没有一点迹象,但那只是事后回忆,谁也无法从当初一些端倪想到两个星期以后发生的事。 队长的死与一只野猪有关。野猪的出现与马格去飞云⾕并无直接关系,事实上在马格与女人去飞云⾕之前,那头野猪就已开始试探地出现在还 ![]() ![]() 回想起来,也是只回想起来,马格倒是注意到了队长那次谈到野猪时异样的神情,他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少有的痪散与恍惚的东西,当时他说不太清,那是涣散与恍惚。他还注意到队长的嘴角有些菗搐,通常这是老年人因为 ![]() ![]() 队长决定围猎那头野猪大家都有些惊讶,人们认为它太老了,价值不大,但是队长决定了。大家开始准备,一切都像每次出猎那样,带上⼲粮、狗、猎 ![]() ![]() 按照队长的分咐,那天人们分散隐蔽在预定位置,等待那只野猪的出现。上午过去了。到了午后,自然界静下来,野猪跚跚而至,站在 ![]() ![]() ![]() ![]() 野猪站了一会,进⼊ ![]() ![]() ![]() ![]() ![]() 没有第一声 ![]() ![]() ![]() ![]() ![]() 11 ![]() ![]() ![]() ![]() 队长断了的腿大起初还有体温,后来彻底凉了,在马格肩上一颤一颤。丛林深处有家隐秘的兵工厂医院,距这里尚有三十里山路,但队长显然等不到了。 ![]() ![]() ![]() ![]() 到了最后一处⾼地上,下面就是还 ![]() ![]() 队长呼昅已经不稳,面孔苍⽩、衰竭,某种尖锐的思绪像像暗河一样呈现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时缓时急。 “到还 ![]() 大家齐声道:“前面就是!” 队长的眼睛一眨不眨,直视前方,目光突然锋利无比,炯炯生辉。也许是调动了全⾝的力量,甚至脸上出现了些许⾎⾊。 鸣——又一列货在崇山峻岭探出头来,缓缓驶⼊小站。汽笛声声⼊耳。但这次队充耳不闻,仿佛在谛听着另一世界的声音——也许是钟声吧。 “听着,”队长说:“听着,谁也不准埋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昅。 “就把我放在这,你们走吧,让它们把我啄空。” 队长看着天空,看着那些鹰,几乎停住的黑⾊的大鸟们。 “你们去吧。去呀,不用管我了。” “瞧,你们快瞧呀!它们下来了。” 队长抬起一只手。除了马格,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队长投向天空。 马格他看到了什么?在队长正在放大的有如夜幕一样的瞳孔中? 12 队长死了。没人把队长死讯告诉女人。当年大胡子队长湮灭于舂嘲,女人挂在树上,修剪枝叶,吹着口哨在园子里劳动,大胡子沓无音讯,女人无动于衷。如今队长陈尸⾼地,女人既不来找,也不来问,她的园子果实累累。人们在货场上远远的可以看到女人在园子里采摘果实的⾝影。 与女人的悠然形成对照的是装卸队,队长的死让人震惊,特别是队长死前不让埋他,暴尸荒野,让鹰把他啄空,人们不知为什么。当然,更为不解的是队长为什么不开 ![]() ![]() ![]() ![]() ![]() 队长厌恶、甚至恐惧女人,这一点是没错的。队长还曾说过他下不去手。为什么下不去手?有什么下不去手的?马格想,如果他是队长,没什么下不去手的。马格一直没去女那里,虽然现在他已被人称作队长。他想念死去的队长,不知他现在怎样了。他一个人在⾼地上,想必他的愿望应该已经实现。安葬队长的⽇子已经定下来,一个危险而神秘的葬礼将在第七⽇⻩昏举行,装卸队所有人都已达成一致,情绪十分⾼涨。 第七天头上,马格偏离小站,先独自一人去了⾼地。那天他起得很早。那些鹰起得更早一些。他边走边仰头看它们,他想如果它们向他俯冲,他出手就能抓住它们一只。别冲下来,你们,他想。太 ![]() ![]() ![]() ![]() ![]() ![]() ![]() ![]() ![]() ![]() ![]() ![]() 马格站起来,望着下面的还 ![]() 13 马格进了园子。女人房门敞着,坐在里面,正对房门,刚吃过饭,看着正午园子的 ![]() 马格坐在队长通常坐的地方,女人倒酒,端饭,淡淡的,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仿佛马格早就是这房子主人了。马格也为女人倒了一杯,这倒是有点不同以往。他们的杯子碰了一下。她说,这酒已在这儿摆了七天了。 他告诉女人队长死了,谈到队长的死,很简单。 “他提刀冲上去,我们都很意外。”他说。 女人只听,不置一词,给马格倒酒,不惊讶,甚至不感趣兴。 队长的事很简单的就谈过去了。 马格忽然问:“你过去有过一个黑⾊发卡吗?”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以看看吗?” “早就丢了。戴了没几天就丢了。我找了好久,那是我⺟亲的⺟亲的发卡,我妈死前传给了我。哎,你问这⼲什么?没人知道我这发卡的,你怎么知道?” “五哥说的,五哥说在野猪⾝上发现了你的黑发卡。” “真的?!现在发卡在哪儿?” “不知道,五哥已经回家了,不知是否在他手里,还是还在野猪⾝上。” “他怎么知道是我的发卡?” “他说你到还 ![]() “呵,那么说真是我的了?太奇怪了!” “他们都觉得不奇怪。” 马格描述了那只野猪的样子,以及队长与野猪可能出现的对视。 女人听着,非常仔细,专注,马格注意到女人紧张又奋兴的表情。 “你相信发卡的事吗?”女人说。 “我不太相信。”马格说。 “我相信。”女人说“马格,这很可能是真的。我在还 ![]() 女人说着,两眼放光,马格开始还以为女人会否认发卡的事,现在她居然认为是可能的,是某种巫术,队长的死已在其次,重要的是她藉此有新的重要发现。 要是队长,他会相信发卡的事吗?马格想。马格认为队长不会相信,他了解了人长。队长看上去是自取灭亡,但也不完全是,他是真的想消灭野猪,他认为存在着一线希望,如果他杀死了野猪而他活下来,他会变一个人的。他试图闯过这一关,但没有,所以他才放 ![]() ![]() 马格站起来,打断女人关于巫术神话的描述。 “你去哪儿?”女人异样地看着马格,意思是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你了,你不留下来还要去哪儿呢?马格看着女人。他们相视。女人罕见地低下头。女人温柔而 ![]() ![]() ![]() ![]() 现在,他在她的臂弯里,两眼沉沉,闭着,像睡着了。⾁体的黑暗与彻骨的极度使他像衰人一样。他浑⾝上下像脫⽔了,连掐自己的力量都没有了,他的确想掐自己,让自己感到疼。他太乏了。如果他闭上眼,世界就此结束,他情愿。 ⾁体死亡,意识存在,如此苍⽩。女人也一样。 整点的挂钟声使马格惊觉起来,女人吓了一跳。马格穿⾐裳,叫女人也穿。 我们去看看队长吧,马格说。女人睁大眼睛:你说看谁?队长,今天是他下葬的⽇子。怎么,都七天了他还没下葬?他不让埋他,他要让鹰把他啄空。他在哪儿?在一个⾼地上。 马格要女人带上把铁锹。出门时马格说,你是不是应该穿上件黑⾐裳? 14 女人披了件黑斗篷,马格把事先准备的一朵⽩⾊纸花戴在女人头上,女人没有拒绝。他们出了门,马格四下看看,小站空空,人们大概早就去了。马格与女人离开小站,穿过灌丛,山⽑榉树林,上到了⾼地上。満目夕照,鹰的踪影流云似翻飞,队长的遗骸被夕光染成红⾊,磷磷闪光。马格与女人没看到别人,所有先到的人都已退到丛林里,马格与女人是今天的主角,就像哈姆雷特与奥菲莉亚在坟场上。 离队长遗骸还有两三米女人就站住了,队长遗骨红⾊的磷光,看上去几乎是透明的,女人怔住了。马格手搭在女人肩上,他们才又向前走,到了近前。 “这就是队长,还认识他吗?”马格说。 “他的腿大断了。”她说。 “要是不断多 ![]() “是,他的骨骼很完美。”女人说。 “断得有点吓人,是吧?”马格侧头,着女人。 女人手不由得抓紧了马格的胳膊。 马格说:“你知道鹰最先啄空了队长的哪部分?” “我不知道,这我怎么知道。” “你猜猜,” “我猜不出,马格,我们动手吧。” “我觉得最啄空的是他的那块,殖生器,那是男人最软弱的部分。然后我觉得,是他的眼睛,你说呢?” 女人不理马格说的,说:“不是说下葬吗,你的人怎么一个都没来?” “我想来是来了,看见我们,大概又走了。” “为什么?” “大概不想见到你。” 女人没在说什么,拿下马格手里的铁锹,在地上挖起来。 马格摸抚着队长的额骨,手臂,无比惭愧。 女人挖着,头发散 ![]() ![]() 墓⽳挖好了,半人多深,女人満脸汗⽔。马格把人们给他的⽔给了女人,女人大口的喝。暴尸七天的队长被穿上⾐裳,几乎没法穿,但还是穿上了。马格抱着队长⼊棺,给队长戴上帽子,⽩口罩,墨镜,围脖,开始下葬。有人突然把边上的女人推下墓⽳,女人尖锐地叫,人们一齐上土,土纷纷扬在她的脸上。女人向上爬,爬上来又被推下去,女人嘶喊着马格,撕心裂肺,马格无言,面无表情。 女人在墓⽳中,在纷扬的土中,爬,蓬头垢面,満脸泪 ![]() “队长,埋了她吧,不要心软。” “她是女巫,狐狸精!” “两任队长都死在她手上,队长你也会死的,埋了她吧,我们都⼲了,不会有外人知道。别犹豫,不埋她你也得死的她手上。” 人们喊,马格充耳不闻,竭力回想队长最后注视他的目光,到现在他也参不透,队长是希冀,无望,复仇,重托?放她一条生路吗?他想。 “不,队长,不行,不能放了她!” 马格看了众人一眼,挥了挥手,⻩土飞扬。 马格离开,他已拿到当晚车票,很快他就要乘一班火车离开还 ![]() 马格离开⾼地不久,小站站长,那个从不露面老头仿佛从天而降,出现墓⽳边上。老头依然喝得红红的,没人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但他好像知道这里的一切。老头看着墓⽳埋了半截的女人,头摇,挥开众人,把手伸给女人。女人爬上来,抱着老头, ![]() 五年以后马格与女人再度相遇,女人在成都自己开的酒吧向马格描述了当年的情景。女人甚至说在站台上看见了马格登上火车的⾝影。女人说,她没赶上那列火车,天亮前她才离开还界,老人一直在她⾝边。 lUHaN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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