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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小说网 > 短篇文学 > 陈新文集  作者:陈新 书号:4306  时间:2016/10/28  字数:5672 
上一章   回首总在最深处    下一章 ( → )
  题记:

  望远能知风浪小,凌空始觉海波平!

  黑暗弱的视觉/欺瞒了忐忑的怯懦/情冲动/牵起晶莹的手/缓缓前行/心跳中沉默

  发丝留香/从眼中拂过/宁愿相信/梦幻美丽之童话/误会在冰的长河中/舂暖、离逝、消融

  你却执着/执着在两千多个⽇夜里/天空中遍遍虚划/深情的字/痴恋在心中声声唤着

  没有承诺/早亦无从誓约/仅存的情已冷却/时间之刷/刷尽苦痛与折难下浅薄的浪漫

  化为岁月/茫茫地守望/守望天空中飘落的叶/带来远处心动的慰藉/叶子飞旋/寄托着思恋

  深蔵心中/是经年的祈祷/祈祷某种念悯/不会将我抛掉

  当冬⽇的飞雪/终于再次飘零发际/瞬间明⽩/再难渡岁月的桥

  苍茫原野隔阻年少的轻狂/眩幻的霓虹破碎心中的梦/无能回头

  若⼲年后/我突然想起/当初回首的凝望/依旧是风中伫立的你

  ⾝影渐渐远去/无能发现/眼中早已蒙的泪/坠落尘中/风⼲化掉

  一九九九年的夏天,我终于走进了那所学校。那是一所私立的贵族学校,硬件和师资都非常的优秀,然而这远非我心中所愿!在內心深处,总有那不易察觉的淡淡忧伤梗塞。我不知道这个地方会赋予我什么,而我在这里又将遭遇什么。由于心中的隐伤,以致于在最初的时候,对于外界总显得不怎么热情,似乎在潜意识里抵制和抗拒。

  家人很担心“近朱者⾚,近墨者黑”一类事情之发生,因为这是一所贵族学校。我很坦然,我明⽩,自己深望,考虑,追求的都不是这些。带着一张幼稚的脸和一颗忐忑的心,我来到了这里,心里没有更多其它的想法。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时间越过了三年的⽇⽇夜夜,我终于离开这个地方走向更远的前程之时,他留给我的和我留给他的都将是值得彼此一生都珍重的东西。有感伤也有喜悦,有愤懑也有遗憾,有情燃烧的时刻也有恬淡如适的生活,清风明月和雨雪风霜没有隔断彼此发生更多的联系,因为我已经来到了这里,而我也不能将之遗忘。曾经诅咒过这个并不像样的“世界”然在回首往事的时候,已无能明⽩自己的感受是哪一种!

  这所学校相当大,这是我的第一感觉。学校的设施也是超出一般的好。上这样的⾼中是要费很多钱的,家里自然负担不起。⽗亲躺在上唉声叹气,而我一直执着着要上自己心目中的重点中学。可是即便是重点中学公费生的费用,对家里来说也是一种沉重的负荷。我明⽩⽗亲的因顿,和他的心境,他对我不想选择可以免费就读的⾼中感到沮丧,可另一方却是自己心中的理想。当我终于下定决心体谅⽗⺟的苦楚的时候,我就来到了这所学校。直到后来,我才庆幸自己这样的选择,不是因为更远的前程,而是因为⽗亲。这是⽗亲的选择,这个选择是对的,但这一个“对”字的背后,却是难以逆料的伤痛!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感抑或继续自己的诅咒,因为这所私立学校免去了我三年⾼中的一切费用,包括吃穿住行,但代价却是心中的理想。由此我亦明⽩,我是一个懂得牺牲的人,而我的意志和自主的意识却也不是那么的坚定,所以我知道,自己终于还是一个孩子。做孩子也不一定是坏事,做孩子的时候总幻想着可以长大,然而长大的经历却是阵阵的刻骨铭心之痛,而在痛定镇思成人之后,又去追忆过去美好的不再,因而心中总有了难以言寓的缺憾。起初的时候我并不能明了和体会了这种缺憾,当我真正体会到的时候,缺憾已再也无可避免和摆脫,缺憾永远是针对于生命而言的,因而缺憾又总是一生的事,无可或解。抱着缺憾存在于这个世界并非我的初衷,然而他却成了我的生命,而些抑或成就了另一缺憾。人生憾事之多若要细究终是无穷,于是我开始为自己开脫,用很多种话来说服自己,人生之船并不总是风帆顺畅,多历磨难的人生才会更加精彩,所以为了精彩的生活,我要強迫自己。然而无论怎样说来,这样的理由总难逃出自欺欺人的牢笼,因而我自始至终也没能舒服。但事实上,终于有一天,当我明⽩过来一件事的时候,便再也用不着苦恼抑郁了。

  在开学之后不久,我便发现,在我们班里,如同我属的还大有人在,他们也像我一样,考上了重点中学,却进了这所学校。其实我们都明⽩,学校是抱着期待用钱来买名气的,看到他们坦然的样子,我也平和了许多。一问之下,才发现,自己考进来的成绩在班上只能排到中等偏上一点儿。心中顿时颇为忐忑,然而自己天生不服一个“输”字的个,让我隐忍努力。或许是我先前所爱的教育不如他们的呢?我这样想着,一个人拥有了多少知识并不表明他还可以掌握多少。娇的花朵总在最适当的时候绽放,泥污的金子只有在细心护拭下才会发光,如果我在这里就输给了别人,那么即便是上了重点中学又能如何呢?无论机遇的多变幻化,能够小心把握的人总能做得更好,无论环境与周遭多么地残酷,踏实走路的人总能走得更远。所以我不再彷徨郁闷。人生的变化总是在一个小小的发现中发生转机,世事的巧妙让我始终了没有沉沦,在逆境中乐观的人或许能活得更好。我想通了,所以也更踏实。在一个月后的月考中,我以超出20多分的优势成了年级第一名。

  这样的成绩一直保持到了上大学,这种幸运让我受到了很多的呵护与宠爱,也因而获得了更多的自由空间。我深信自己是一个需要肯定的人,在不断地肯定中发自己更大的潜能。到后来第一次统考之后,学校更给了一间特级教师的宿舍作我的寝室,学校的纪律与作息时间完全不用遵守,现在想来除了后怕,就是更加后怕,庆幸自己还没有被他们惯坏了。大量的自由时间让我乘机看了不少的武侠小说,如果说假期有什么可以让自己放松的话,我绝对会在回家的路上买他两本武侠小说,一个人在家里美美地品尝,⾜不出户。

  在初中以前是一个很好动的小子,几乎不能有一刻的安宁,上了⾼中之后,在老师的引导下,渐渐爱上了书。整个⾼中零花钱用得最多的就是在买书一项上。没想到的是上了大学之后更多地却用到了零食。⾼一的时候,我有一自己的第一本蔵书,然后家里的书就渐渐地多起来了,爸爸妈妈都小学没有毕业,姐姐是中师毕业的,家里真正有了一些书还是自我上⾼中开始的。感谢那位语文老师让我爱上了书,也因些变得沉寂,我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悲哀,越读书就有了越多莫名的感伤,痛苦在无意中滋生,纠与呑噬那本不坚韧的心魂,再也无法逃避,走上一条路,是一巧合,却难以回头。作一头快乐的小猪又怎样呢?直到死亡前的一刻才明⽩恐惧的味道,但一生都是幸福的,绝没有痛苦和苦闷之为事,尽管只是庸俗的蒙。

  人生的幻化与际遇总充満了各种的巧妙,这种巧妙总带给人们以惊奇的喜悦,而在喜悦的过后又不期地到来诧异的空谈。让人在180度的转旋中产生晕厥与幻灭的感觉。我不热爱这种晕眩,更不喜好这种幻灭,然而世事总也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即管是拥有愚公移山的壮志,但巨神却不会总是降临,于是我更明⽩“人定胜天”在更多的时候只是动员的口号与煽动的蛊惑,于是产生了茫,不知道相信什么为好,似乎整个世界都坍塌成斑离的碎片,再也找不到可以依恋的完整印象,一切都是虚幻地无所适从,人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我想睡,却再也不能安睡,总是在黎明到来的瞬间,在遍⾝的疲惫中合眼晕去,然而噩梦总也在几息之內搅拢,只好拖着満⾝的伤累去接新的一天。新的一天亦无所新的感觉了,天地总在昏暗中蒙一片,太也不露脸,那个冬天,只有灰的⾊调。伤累中应接挑战,而我早已无所谓挑战与应战了,神游太虚中总令人觉得痴,人们都以同情和古怪的眼神望我,从他们的脸上,我找到了自己的伤心,于是一次又一次掉⼊深苦,在苦痛的渊中挣扎!

  自从那次月考后,我赢得了自尊——起码是自己认为的自尊。一个自尊的人在生活中总显得光彩照人,我用这种光彩来滋润自己。然而就是这个学期的期末,我⾼中第一学期的期末,不幸悄然而致。2000年的1月19⽇,农历己卯年十二月十三,天寒地冻,天⾊沉深冷,神⾊悲凄的表哥将我叫回了家——⽗亲去世了。

  我已无法回复当初自己的心境,或许是⾎⾁亲情的感应,当表哥叫我回家的时候,我的心莫名地悸动起来,无法平静地收拾东西,只匆匆地换了双鞋就跟他走了。我总在设想,自己是否一个心志‮硬坚‬甚或铁石心肠的人呢?曾经深深地思考过当这一天来临之时,我是否能够哭出来,然而我毕竟没有了解自己。望着⽗亲毫无⾎⾊的⾝体,我无意识地跪了下去,泪⽔夺眶而下。然而我没有哭也声来,只是咬得満嘴是⾎,有股腥咸的味道。人是一种可以哭的动物。哭泣排遣着心中的悲恸,然而人却也是一种可以抑制哭泣的动物,但也终究无法抑制悲恸。没有哭声的时候,悲恸更深得钻⼊了精神的底处,再不可释。可以哭,大声的号哭,是多么‮大巨‬的幸福啊!“有时候,哭也是一种幸福。”我叨叨着这一句话,我这样对自己诉说,这样莫名其妙地羡慕我的姑姑,但我终于也没有这样的幸福,却仍每⽇期待着它的降临。

  有一天后,我回到学校参加期末‮试考‬,这个举动赢得了教师和同学的好评,但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只是觉得,世事总有个了局的时候,或许⽗亲也希望我回去‮试考‬,所以我就回去了。我捧着书双眼痴着,同桌善意的碰了我一下“又在发呆了?”我艰涩地想笑一下,对他表示感谢,但是连我自己也知道我的、脸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似乎僵成了木头。即便是动了,那定然比哭还难看。所以只好用感的眼神望他,然后他低下了头。我不知道我的眼神是否传达了自大的初衷,或许它传递了某种恐怖的信息也未可知,吓得他低头闪避,于是我不好意思地转了回去看书,但头⽪地书失去了‮趣兴‬。

  同学们总是给我传来字条,満是慰藉的话语,读着读着我也暂时忘却了些许事情,总不能让别人的好心成了徒劳吧,我这样想着,也试图这样做着。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跨不过的墙,只要人想迈过去终究都会成功的。有人对我说“这个环境真的很庒抑,每次出去,都害怕回来,有时看着明亮连成串的路灯下长长的街道,不知道怎么才有勇气走下去。”“走吧,走吧,只要还是可以走的,我们总还须得走,我们尽可以忽略了路的存在,但走下去应该是有路的,每个人都必须在无奈中苦苦挣扎,只看是谁,先没了力气,或没了勇气!”我这样说。他诘问道:“你承认你说这些话的苍⽩,无力吗?”我说:“本⾝我就是无力地说着这些话,至于它有多大的力量,苍⽩与否,似乎都和我没了关系。”几天中,悲凄一直蒙我的心志,不能思考,不能设想,所做的只有回忆,在伤痛中回忆与在回忆中伤痛让我跳不出来。然而我庆幸,自己毕竟还是坚強的人。我可以不畏任何艰难,但我并未意识到悲愁也是一种艰难。终于想起了回家之前,谢老师对我说的话“做个真正的男子汉!”男子汉并非一个不懂哭泣,不理悲伤的人,真正的男子汉懂得怎样从悲伤中出走。后来想起来也就明⽩了,真正的男子汉永远是坚強的,他们生生不息,不会于任何东西沉沦,无论失败的屈辱抑或伤痛的经历。于是获得了一点儿坦然,不再耽思于过去的种种。“过去只是人生经历,不应该成为负担。”于是我拿起粉笔,有些生涩的在黑板上写下了记忆深处的两句话“望远能知风浪小,凌空始觉海波平!”

  “好!”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写得好。”我回头,谢老师站在远处看着。我向他微微一笑,却不知是我的字写得好,还是这两句话好,但这已不重要了。这是我几天来第一次笑,当我写这话的时候,同学杨也站在一旁,两年后,在他给我的毕业留言里,我惊奇得发现,赫然有着这么两句。

  我是一个‮意失‬的人,总在这个‮意失‬的世界上遇到些‮意失‬的事!久经成习也就无从抱怨了。在我最⾼兴时,却也往往是最落寞时。在⾼考前一天的下午,我把自己关在寝室里放声大哭,这时候我是多么得幸福着啊!我一向庒抑着自己别哭,那不是解决的办法,有时候,哭也是一种幸福?然后我告诉自己,再也别哭,这是最后一次,我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但我更无情了,也更脆弱了。在⾼考成绩揭晓的时候,我想着两个人,一个就是⽗亲,后来我又告诉自己,要忘了这两个人,然而我能做到么?我哭是我再也不堪重负,我哭是因那是一种解脫的幸福,然而些刻,我还能哭么,我还会哭么?没人告诉我,连自己也不能!

  当开始懂得失去的时候,我便深深眷恋着每一个识的人,这种眷恋是我精神的支持。当一个求我不得的好友离我而去时,我潸然泪下,我更明⽩,我对他们是如何的依恋。当一个我求不得的人亦将远去时,我会怎样呢?曾经満怀期望的要在⾼考成功之后把好消息亲口告诉⽗亲,但到了那一刻真的降临,我却没有那么做,这是否能叫作背叛呢?一个自己背叛了另一个自己,但谁又是对的?我无从明⽩,但我相信,⽗亲一定会理解我的。我曾经天真(?)得认为,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一个人能理解我的话,那一定是爸爸,因为他像我一样多有不幸,甚或过之,然而我终究错了,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远去逝了,这让我如何能够?我知道,那些远去的浮云是极少有再飘回来的,还有一些什么也是这般。我别无他法,只能跟自己说:定⾝遗忘吧!然则我⾝多念又如何能定!只好求诸于外,佛曰:真定有四,为识无边处定,空无边处定,无所有处定,非想非非想处定。然而我识有限,我心不空,虽则有所不多,却也念丛丛,至于想⼊非非,便更是难以凌绝,这又真否能定,又或终能忘却么?惟有求诸岁月,然,时光如⽔,逝去如梭,不舍昼夜,难会回头!

  我已模了如何自处,谨以此七八糟的文字来记证那些过往的东西吧!然后忘却,如果忘却能使人长大的话,我期待,自己真的长大;我宁愿,一切都不是这样。我不想这个世界上寻寻觅觅的无绝悲哀,我不想在深夜中惊颤梦回时面对着冷月霜星,我不想物是人非的今朝情境,我不想…

  夜还一样的寂寥

  星也一样的灿烂

  路总一样的坦然

  人却会慢慢逝去! LuhA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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