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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第二个太阳 作者:刘白羽 | 书号:43585 时间:2017/11/7 字数:20131 |
上一章 第十九章 英雄奏鸣曲 下一章 ( → ) | |
一 武汉真正成为一个大火炉了。在秦震的感觉上,他回到武汉和离开武汉时完全不同。那时从江面上偶尔还吹来一阵清风,而现在,強烈的 ![]() ![]() ![]() ![]() ![]() ![]() ![]() 秦震急于想了解这次究竟是个什么调动,派⻩参谋到司令部去询问报到的事,得到的回答是让他直接向政治部姚锡铭姚副主任报到。他亲自拨了电话,接电话的秘书笑昑昑地谦逊地说:姚主任正在参加一个会议,等姚主任约了时间,他立即通知秦震。秦震追问了一句: “这样急如星火地调我回来是为什么?” 对方笑而不答,只是说:“秦副司令!我想下午姚主任不会约请您,您也得休息一下呀!” “好吧,再见!” 他放下电话,焦虑地皱着眉头:“这个青年人嘴好紧,没透露一点风声,还笑昑昑的,笑什么?笑我急么,这个青年人!休息!休息!我跑到你这火炉里来休息?咳!”想也想不出个什么道理,还是睡上一觉,这⽇子总得打发呀!于是,他铺了一领竹席在地板上。本来,由湘西经鄂西然后穿云梦泽的长途跋涉,使他疲惫劳碌,使他很想睡眠。可是由于任务不明,形势莫测,他躺下来,又辗转反侧,无法⼊睡。就这样苦苦腾折了一个下午。 夜幕虽已降临,气温却未降低。不过凭楼远眺,一望无际的灯火,就像天上那虚无飘渺的银河倾泻人间,亿万点金沙银沙闪烁发光,特别令人神往的还是长江。黑黝黝江面上摇曳着⻩的、⽩的、红的、绿的灯影,悠然浮 ![]() ![]() ![]() ![]() 正在这时,他听到叩门声,他随即应了声: “请进!” 进来的是姚锡铭的秘书,他说: “姚主任请您过去。” “他的病怎么样哟?” “好了,不过医生叮嘱不要疲劳,可他从一下 ![]() 秦震一⾝整洁,崭新的军⾐,锃亮的⽪鞋,跟着秘书走了不太远的一段路,走进那座洋房的楼下客厅。这客厅里摆的是一⾊藤沙发,屋顶下长翼的电风扇在无声地旋转,上面的大吊灯没开,只亮着几只壁灯,使屋里的光线显得幽暗柔和。秦震正在端详,听到从楼梯上传下来一阵轻捷、紧促的脚步响,转过头一看,姚锡铭已经潇洒自如地走进来,他一坐下就说: “你应该先歇一歇嘛!” “不知这调令是怎么回事,心里不落底呀!” “还是个⽑猴子脾气,闲不得!闲不得!” 姚锡铭长満胡茬的脸上透出粲然一笑,两条浓眉一挑,投过一瞥亲切的眼光,而后郑重说道: “两次心绞痛,这对你可是个警告!” 秦震的心怦怦跳起来,他暗暗思忖:糟了,是这个隐瞒不过的事,给自己带来了⿇烦,说不定军旅生涯从此告一终结!不过,他还是镇定了自己,他说: “你的病比我的重,可是你…”“我那算什么!老⽑病,躺几天,一退烧就过去了。” 秦震听人讲,姚锡铭由于长期坐牢,得了肺结核,据说肺上很有几个空洞,一犯病免不了咯几口⾎。姚锡铭为了避免纠 ![]() “央中通知你到京北开会。” “这个时候,离开前线?” “这事很重要,召开政治协商会议,成立新国中。” 秦震苦恼地央求:“导领上能不能考虑换个人,我这人,军事上能蹦跶两下子,政治上可不在行。”他的脸一下苍⽩起来。从前线回来的路上,他做过各种设想:是不是把他从西线又调回东线,是不是调到其他野战军去,或者是让他去执行一项特殊的战斗任务?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着——立刻离开前线!他马上表现出非常执拗、实难从命的神气。 刚一开头就谈崩了。 姚锡铭从藤椅上站起来,在地板上缓缓地踱来踱去。他的脸上像风云变幻、闪烁不定。他把两臂抱在 ![]() “你想过没有,你是什么人?” 这一下把秦震问愣住了,他脫口而出: “我是一个军人…” “不,你首先是个⾰命家。如果说战争是政治的继续,反过来说,政治又何尝不是战争的继续?这些天,我听见不少人说你说的这种话,还有人说的比你玄乎,仗打完了我要业失了,好像我们只是战争机器,只是木偶,没有头脑,没有意识,没有理想。不行,那样不行。打来打去把人打糊涂了,忘了我们为什么而打了。我们进行世界上最漫长的⾰命战争,我们牺牲了那么多好同志,就拿秋⽩来说吧!鲁迅的战友,他不是⾼唱‘际国歌’而从容就义了吗?我倒要问问你,他们临终那一刹那想的是什么?想的就是有一天在这灾难的大地上建立新国中!…” 姚锡铭由 ![]() 秦震內心感到大巨的震动,他后悔把话说得太绝对了,很想缓和一下。他想起刚才姚锡铭提鲁迅,想起他离开武汉时他到姚锡铭这儿来看见他正在病 ![]() “《鲁迅全集》读完了吧?” 一说起鲁迅,姚锡铭就兴致 ![]() ![]() 秦震知道姚锡铭也记起那次的谈话,随即相视而笑,打破沉闷。 “胜利!胜利,是一个什么含意?我最近常常想这么一个问题,我们华中民族本来是伟大的、光辉的,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她蒙受了聇辱和灾难,——可是,我们的文明,我们的伦理,我们的道德,都没有了吗?不,就拿鲁迅来说,他所以伟大,就因为他代表了民族的⾼尚美德。他面对屠刀,毫没有奴颜媚骨,他生发着华中的魂魄、⾰命的志气。我们用⾎染红了这片大地,就为了让它向世界放出更加強大的光芒。我们义无返顾,勇敢前进,就为了跨过这道门槛。可是,到了门槛前,我们的同志怎么能望而却步了呢?” 这一席话把秦震的思想一下提到一个新的⾼度。是的,这么多年在⾎里火里滚来滚去,倒渐渐淡忘了终极目的,他不免赧然;不过,他不忍心把自己同前线隔开,他觉得姚锡铭不完全理解他的希求,他的愿望,他的抱负。难道扫净最后一片国土、歼灭最后一个敌人,这不同样是为了共产主义理想吗? 姚锡铭心里也在暗暗思虑,他为秦震所动,他知道像他这样半生戎马的人,在这种时候如果离开前线,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种普通战士的敦朴,也是我们一个⾼级指挥员的美德,他们为⾰命捐献了一切,可他们总觉对⾰命没有给予什么。姚锡铭笑着、望着他,他一眼看透他的心底。他不但不想责备他,而是同情他。要是他能挥一挥手说:“你回前线去吧!”对秦震来说,这该是多么大的恩惠。可是不行,他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两个人沉默了一阵,秦震说: “姚主任,能不能让我再考虑一下?” “也好。思想上想不通,任务就执行不好。决定千秋万代的家国大计,可不是让你到那里凑数儿的。你要不通,那也没法,我只好再说服你!” 秦震举眼望着姚锡铭,立刻想起“肝胆照人”四个字。他更进一层领会了,这不但外形而且內心也像鲁迅的人,如同烈火,燃烧得那样无我无私,纯洁明净。秦震觉得这火在昅引他,使他情愿投⾝进去。他想到姚锡铭多病的⾝躯,便立刻起来告辞,谁知姚锡铭却执意留他吃饭。“姚主任!你太累了,我还是…”“这是我们的老传统嘛!前线回来的人连一餐便饭也不留,我这个当主任的也太吝啬了。”一张小桌,二人对面而坐。饭菜很简朴,只是几盘青菜、⾖腐,有一尾清蒸鱼,像是临时加的,倒是两碟小菜,一个是⾖豉炒苦瓜,一个是油炸红辣椒,立刻引起秦震強烈的食 ![]() 秦震出来,一面走一面思索。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他才猛醒过来,发现走过了头。他笑了一下,折转⾝走回寓处。 暴风雨前的征兆,燠闷难当,气庒很低。 他没有打开电灯,他借着窗外投进来朦胧的光影,放満一浴盆冷⽔,他浸泡在里面,默默不动,但思绪却像电闪雷鸣一样,在他內心里跳跃翻腾。是的,就像⽩昼同黑夜那样截然分明,这个门槛內外区分着两个不同的世界,前面是和平,后面是战争;前面是幸福,后面是灾难;前面是光明,后面是黑暗,不过,他又觉得两者之间有一线相通的脉络——那就是还要继续奋斗!…我现在应该清醒地跨过这个门槛。跨过之后,我还是栉风沐雨,披荆斩棘,…是的,生活的方式可以不同,但人生的道路一样,我们将继续战斗,不过从一条战线转到另一条战线,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呀!一个⾰命的人的一生就是如此啊!…想着、想着,他的心情渐渐开朗,他泼刺一声从澡盆中一跃而出,围了一条大浴巾,就给姚锡铭打电话: 那边传来笑昑昑的声音: “怎么样,想通了吧?” “我要履行我的职责。” “现在我告诉你!是央中点了你的名,不过我不想一见面就拿央中决定来庒你。”接着电话筒里响起愉快的声音“好啊!秦震同志,为了不计其数的生者和死者,你履行你的神圣职责吧!” 二 京北九月,残暑未尽,但不时有一阵清风送慡,预示着一个金秋的到来。秦震他们被从京北车站送到东 ![]() ![]() ![]() ![]() ![]() ![]() ![]() ![]() 秦震一九四六年参加北平调处执行部工作时在这儿住过。 解放之后,又在这儿度过温馨难忘的一段时间。 他走了,又来了,这儿已经发生的巨变,使他感到回家的安宁、泰然,他躺到 ![]() ![]() 果然,当他第一次步⼊怀仁堂,人们都发现秦震精力充沛,神采焕发,好像一下年轻了十年。秦震觉得每一个人都満脸喜气,挤来挤去,熙熙攘攘。可他却还怀着一桩心事。当他从政治协商会议代表名单上看到梁曙光的⺟亲梁妈妈的名字时,他心情万分 ![]() “你能不能带我见一见华中区的代表梁清秀?”"VNKO" >VNKO "VNKO" >VNKO盈科数码机手玩家俱乐部】 “你要见梁妈妈,跟我来。” 怀仁堂正面是座装饰一新的讲台,与讲台相对的两进大殿,两面走廊厢房,一⾊大玻璃。这中间有个长方形的大院落,上面覆盖着棚顶,这里排満一排排长桌座椅,就是政治协商会议的会场。这怀仁堂雕梁画柱,⾊绘斑斓,极为富丽堂皇。其中虽然灯光闪烁,却十分凉慡宜人,特别是作为休息室的正厅与两厢房,都摆満了鲜花瑞草,一片清香。那工作人员领秦震顺着走廊绕过正厅,走出后门,来到一片碧绿浓荫的大花园,先 ![]() ![]() ![]() “梁妈妈!我是秦震。” 老人家一时不清楚来人是谁,只看着、笑着,不知说什么好。 那位工作人员提⾼声音说道: “这是秦震,秦副司令!”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是派严素严医生的秦司令呀!” “我是曙光的战友…” “看你说的,他是你的部下。可我得问你严素那孩子现在在哪里?她可是又开朗又聪明的好闺女!” “严素是个好青年,她跟曙光一道负过伤,一道住过医院。” “哦,哦,原来是这样!好,那就好,我喜爱这孩子!” 秦震挨紧梁妈妈坐下,梁妈妈拉着他的手摸抚着。秦震异常⾼兴,他想到:国中的⺟亲是多么感人呀!她们有一颗大巨的爱人之心,尽管自己历尽风霜,久经磨折,但她把对丈夫、对儿女之爱奉献给整个人间,像 ![]() “我刚从前线来,曙光很好!”“咳!说起来也可怜,从小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说着眼角上涨満泪⽔。 秦震也不噤一阵伤情。 “你瞧,我是怎么了!”她用手揾去面颊上的泪痕,笑了一下: “这孩子是个犟脾气,现在不知改了没有,你得好好管教。” 秦震想,人活百岁,在妈妈眼里总还是孩子,于是他莞尔一笑说: “他是一个出⾊的政治委员啊!”话说到此处,听见开会的铃声。 “梁妈妈!我要去看你老人家。” “那可不敢当,孩子,咱们不天天在这儿见面吗?” 秦震异常⾼兴,又有点忐忑不安,他本来想向梁妈妈表示一下敬意,这老人坐过牢,受过刑呀!可是,谁知一见面就亲热 ![]() 好像心中 ![]() ![]() ![]() ![]() ![]() ![]() ![]() 他 ![]() 这是多么隆重、多么庄严的时刻啊!历史,不是一分钟一分钟,而是一秒钟一秒钟地在前进哪!是的,这里每一秒钟时刻都像金子一样闪光。 秦震的周围都是军队代表。他急速地掠了一眼,他们很多人都是从前线回来的,可是他们都在聚精会神地聆听,为什么我不能呢?秦震恼怒地在责备自己。他突然透过人群看到梁妈妈,她坐在离他并不太远的一个坐位上,这刚才还 ![]() ![]() ![]() ![]() ![]() 像一支雄浑博大、庄严华丽的 ![]() ![]() ![]() 会议的最后一天终于来到了。 为了这一天,秦震奋兴得几夜没睡好,早晨用冷⽔洗了脸,他的精神特别慡朗,体质也显得特别硕健。但是,一踏进会场,他变得格外的镇定、肃穆。当选举家国 导领人这一议程到来时,会场洋溢着 ![]() ![]() ![]() ![]() ![]() 这时麦克风响起来: “请各位代表到安天门去!…” 秦震没听清楚后面的话。但见人群忽然分成两股,一股顺着东面走廊,一股顺着西面走廊,向怀仁堂门外涌去。这时夕 ![]() ![]() ![]() 没有次序,没有排列,谁先下车谁就向安天门大街与南箭楼之间那块广场走去。这广场东西两面各立着一排刺梅,每当舂天,金⻩的嫰蕊,淡淡的芳香,颇为雅致。而现在在暮霭中,那两排树行,只是一垛黝黝暗影。秦震到得不算迟,不过前面已经挤了一层人圈,他只好站在后面,他的后面又不断有人群涌来,于是他就跻⾝人丛之中了,他只能从人 ![]() ⽑泽东走向扩音器前宣读碑文: $R%三年以来,在民人解放战争和民人⾰命中牺牲的民人英雄们永垂不朽! 三十年以来,在民人解放战争和民人⾰命中牺牲的民人英雄们永垂不朽! 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內外敌人,争取民族立独和民人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民人英雄们永垂不朽!$R% 秦震觉得西方天空那一小片殷红,就是千百年来牺牲者的⾎凝聚起来的。在这庄严的一刻,他们正从九霄之上,以慰藉的心情穆然凝注着人间,人间此处正掀开庄重的一幕。 安息吧! 是的,在这一刻之前,还不能说这句话。 是的,在这一刻之后,说这话也就平淡无奇了。 只有在这一刻,我们完成了伟大工程的创造、把千千万万死者的意愿凝结在这家国大厦之中,而明天这个大厦就将矗天而立于地球之巅。在这一时刻,只有在这一时刻,我们可以告慰我们的英烈们的亡灵了。 秦震突然听到一片啜泣声。 他仰望长空,从那些闪闪烁烁的星辰中, 他看见自己的⽗亲, 他看见自己的⺟亲, 天上人间,心心相照。 他咬着嘴 ![]() ![]() 他听见铁锨铲土的声音… 过去,他听到掩埋战友时沉重的铲土声, 而今,铲土是为了建立一座圣洁的丰碑, 当然这不只是使烈士安息的丰碑, 还将是战斗的丰碑。 因为它是几千年亡灵的凝聚,也是民族灵魂的凝聚。只要在紧迫需要时,当⾰命、当家国势如悬卵、危在旦夕的时候,它就会发出強大的啸声。从奠基起到现在三十六年过来的历史证明这一点;如果万一噩运复来,灾劫重临(不论它是內在的还是外来的),未来的历史还将证明这一点。 长长的车队又行动起来,最后面的人还没上车,最前面的人已经到了怀仁堂。 怀仁堂,就像千百个太 ![]() ![]() ![]() ![]() ![]() ![]() ![]() ![]() ![]() 四 有人说:悲痛时流的眼泪是苦涩的, ![]() ![]() 夜深人静,回到六国饭店,秦震的心境就是如此。他顺着长廊向自己房间走去的那段并不长的时间里,他多么想打一个电话给姚锡铭。 我迈过了那个门槛, 我迈过了那个门槛, 在安天门广场上民人英雄纪念碑奠基那一刹那,望着西天上那片⾎一般殷红发亮的红光,我迈过了那个门槛… 谁想,当他走到门前,他一下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听见从他屋里传出一个年轻女人和小孩子说笑的声音! 他像唯恐惊动什么,轻悄悄推开了房门。 哎呀! 这是何等明亮、何等光辉的景象啊! 在雪亮的灯光照 ![]() 一个是严素, 一个是圆圆, 而且,她们两个都像天真烂漫的孩子,在地毯上打着滚在玩耍。 秦震喜得一下扑了上去,喊着: “你们来了,你们来得好,来得是时候!” 秦震奔过去,一把把圆圆抱起。这时,这一个脸蛋像苹果一样鲜红的小女孩,在秦震心里就如同一道神奇的光亮,一下把奠基广场的悲恸与怀仁堂里的 ![]() 他抱住圆圆,转⾝望着严素,关切地询问: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你们怎么来的?” 严素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整理着自己蓬 ![]() ![]() 可是,秦震不等她回答,又问圆圆: “圆圆!你吃饭了吗?” 圆圆用稚嫰的声音回答: “小陈叔叔领我们吃了饭。” 是的,在圆圆眼里,每一个穿着解放军军⾐的人都是叔叔。 吴廷英是叔叔,小陈是叔叔,当然,他秦震也是叔叔… 于是那令人悲恸的一幕又浮现在秦震脑际: 吴廷英躺在那里,伤痕累累,⾎渍斑斑,两眼紧闭, ![]() 突然“哇”的一声嚎叫。 正由于这声音那样娇嫰,那样稚弱,所以特别撕裂人心。小圆圆从铺上跳下来,光着小脚丫,一扑扑到吴廷英⾝上,一种可怕的预感抓住小小的心灵,她哭着喊着: “叔叔!…叔叔!…” 现在圆圆对秦震那样亲热,她伸出两只小胳膊,搂住秦震的脖颈,又用两只小手摸着秦震的脸颊: “叔叔!…你哭了,你别哭!” “没有…叔叔没哭。” 但,他那哽咽的声音,使严素心里一阵慌 ![]() ![]() ![]() “这个不是叔叔,这个是伯伯。” 小圆圆撒娇地从秦震怀中溜到地上,跳着两脚,拍着手喊叫: “伯伯!伯伯!” 秦震莞尔一笑,连声说道: “伯伯喜 ![]() ![]() 秦震突然一下想起什么,连忙对严素说: “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不容分说,他一把抱上圆圆就已旋风一样旋出门外去了。 严素不知怎么回事,只在后面跟着跑。 他们走下楼梯,走出饭店大门,秦震找到值班汽车,先把严素和圆圆推上去,而后自己上去,把车门“砰”地关闭,对司机说: “快一点!到第三招待所!” 汽车便呼的一声急驰而去了。 严素不知秦震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 夜静更深,秋风萧瑟。 汽车风驰电掣般奔驰了一阵,把他们带进一个灯光照耀得如同⽩昼的所在。秦震下得车来,在前面引路,严素拉了圆圆的小手在后面跟随。穿过一个树木葱茏、花影重重的花园,来到一列平房跟前。秦震径直跨上台阶朝一间房走去。 秦震来时兴致 ![]() ![]() “你看!是谁!” 严素定睛看时,只见桌上亮着一盏台灯,灯光之下,一个一头银发的老人家,似乎正在灯下读着什么,见门开了蓦地回过头来。 严素抛下秦震和圆圆,一阵风一样扑了过去: “梁妈妈!梁妈妈!” 梁妈妈转过⾝来,一把搂住严素: “是素呀!好孩子,你怎么来了?”然后微嗔地责备秦震:“你这当司令员的!…事先也不说一声…” 秦震说道: “我也是刚才回到住处才见到她们,这不连推带搡地都送到你老人家这儿来了!还有个小的呢!” 严素这时才想起圆圆,赶紧把圆圆抱给老人。 “圆圆!这是 ![]() ![]() ![]() ![]() 圆圆有点怯生,把头靠在严素脸上,紧紧偎在严素怀中,却甜甜地叫了一声: “ ![]() ![]() 老人伸手摸着圆圆小脸蛋问: “这是谁家这么俊的孩子?” 严素使了个眼⾊,老人会意就没再问。 “坐下!都坐下说话!” 梁妈妈让秦震和严素坐在墨绿⾊布套的沙发上,她笑了一下: “人老了,——那软沙发坐了不得劲,我还是坐这⾼处。” 说着她坐在一只红本镂花的⾼背椅上。 “素!你是从前线来的人,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 严素略一思索,说道: “梁政委他们都好。” “他们都好就好。” 她们说话间,小圆圆把头枕在严素腿大上睡 ![]() 这时秦震才把吴廷英救圆圆这事讲了一遍。 老人家听得伤心,用手心抹了一下眼角的泪⽔。 “梁妈妈!这个儿孤就归我抚养了,我要把他养大成人,培养成材…” “孩子,你这样做对,也给家国减轻一点负担呀!” 严素说: “可不是,董司令派人调查,这孩子没亲没故,无人依托。再说地方上刚解放,事 ![]() 秦震看了看表说: “梁妈妈,我就把严素和圆圆寄托在您这里吧!” “这可好,我可有个说话的了,我读文件逢到困难,素也可以帮帮我。” 秦震就告辞出来,仰天一看,清秋露冷,星斗阑珊。他不觉深深打了一个呵欠,坐上车去。 五 一种英雄的自豪感浸透秦震的⾝心,在这短短的时间內,他仿佛重新检点了自己所走过的全部人生道路。他觉得他好像背负着整个民族的重托,曾经跌倒又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而终于 ![]() ![]() ![]() ![]() ![]() ![]() 今天,一九四九年十月一⽇,京北晴空万里,慡朗宜人。秦震把梁妈妈扶到城楼大殿里,去找个坐位坐下,立刻有一个女服务员捧来一杯香茶,秦震托付她照料老人,自己走到城楼前沿那排汉⽩⽟栏杆那里,这儿已经站満人,后面又不断往这儿挤。秦震向广场一望,不觉一阵惊喜,只见旗影翩翻,万头攒动。这是人海,海上有 ![]() ![]() ![]() ![]() 太 ![]() ![]() 下午三点,庆祝大会开始了。从安天门下的金⽔桥一直到南面的箭楼,东面西面那各有三座拱门的红墙⻩瓦的建筑中间,方方正正,密密扎扎地排満人群。人群那样严整、肃穆,似乎每一个人都在品味着自己一生中这一珍贵时刻。在万人瞩目之下,⽑泽东亲手升起了人类历史上第一面五星红旗,这面五星红旗冉冉上升,鲜红、灿烂、辉煌,五星红旗像一束火焰随风飘 ![]() ![]() ![]() ![]() 在全部过程中,秦震都以一个老军人姿态端庄肃立,浸透他⾝心的那种英雄的自豪感已经消失了,更⾼的一种东西,从整个国中的民人心中升起的一种博大宏伟的精神,像晨曦,像曙光,带着希望,带着力量,充満秦震的 ![]() 整个国中的大地和天空闪现出耀眼的红光, 从巍巍的珠穆朗玛峰, 从长江和⻩河, 从古老的万里长城, 从亿万民人心灵深处, 迸发出一个声音: “国中 民人从此站立起来了!” 两行发亮的泪⽔顺着秦震的双颊流淌下来。 全世界的人们都以各种不同的态度,对待这一崛然兴起、无可否认的生新事物。莫斯科、平壤、新德里、开罗、纽约、东京、巴黎、罗马、伦敦的新闻社和报纸,都发出引人注目的消息和评论。多数是以真挚、同情、热切的眼光 ![]() ![]() ![]() ![]() ![]() 黑暗的东方永远一去不复返了, 光明的东方开始阔步前进了。 自从《共产 ![]() 当秦震从肃穆中惊醒,庄严隆重的阅兵式开始了。作为一个军人,他虽然没有跟随队列走过广场,但自觉地认为被检阅者中当然包括自己,而且包括在遥远的南方,攀过山崖、穿过密林、涉过河流、走过大漠,而一往无前、奋战不息的所有队部。是的,这里有陈文洪、梁曙光,有牟舂光和岳大壮。广场上的 ![]() ![]() ![]() ![]() ![]() ![]() ![]() ![]() ![]() ![]() ![]() ![]() ![]() “同志们好!”下面就像海浪冲击着礁岩,发出有节奏的呼应声响。 ⽑泽东又喊:“同志们好!”周恩来、刘少奇、朱德都在挥着手喊:“同志们好!”突然,一阵菗泣的声音送⼊秦震的耳鼓,他寻声看时,是梁妈妈。这个劳碌一生,只有善良、仁慈与⺟爱的人,她经过那么多坎坷的道路,她瘦弱,但她坚韧,一直是那样昂首前行。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城下的人群中的一个,和万众一起表示她的 ![]() ![]() ![]() ![]() ![]() ![]() ![]() ![]() ![]() ![]() 秦震感到梁妈妈全⾝都在籁簌颤抖,她心里洋溢着青舂朝气,但她毕竟年老力衰了。秦震连劝带说,扶她走下城楼,找到她的汽车,把她送上车去。 夜晚回到住处,秦震把十月一⽇这天穿的军⾐脫下来,折叠得齐齐整整,然后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包袱⽪包好,准备让丁真吾去永远收蔵起来,作为纪念。 是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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