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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都市的人生 作者:张爱玲 | 书号:39172 时间:2017/9/5 字数:281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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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看的书大部分是记录体。有个法国女历史学家佩奴德(ReginePernoud)写的艾莲娜王后传——即《冬之狮》影片女主角,离婚再嫁,先后⺟仪英法二国——里面有这么一句:“事实比虚构的故事有更深沉的戏剧![]() ![]() ![]() 又有三宝四宝的故事:两家邻居相继生下一男一女,取名三宝四宝,从小订了婚,大家嘲笑他们是夫 ![]() ![]() ![]() 这里的鬼故事有一则题作《噴⽔老妇》,非常恐怖:一个人宿店,夜里看见一个肥胖的老妇拿着烫⾐服用的小⽔壶,嘴里含着⽔噴 ![]() ![]() ![]() ![]() ![]() 最近读到“棉內胡尼”的事,马上想起红柳娃。夏威夷据说有个侏儒的种族,从前占有全部夏威夷群岛,土著称为棉內胡尼(Menehuni)。內中气候最嘲 ![]() 后来他们大概绝了种,或者被昅收同化了,但是仍旧有人在山间小路上看见怪异的侏儒,神出鬼没。有个檀香山商人,到这荒山上打猎,夜间听见人语声,是一种古老的夏威夷方言,而他们这一行人始终没看见这山⾕里有人烟。檀香山又有个科学家到这岛上收集标本,在山洞里过夜,听见像是钉锤敲打石头的声音,惊醒了在洞口张望,看见小径上有一点灯光明灭。他喊叫着打招呼,灯光立即隐去。第二天早上看见地下补上新石头,显然在修路。以为是私贩酿酒搬运下山,告诉老夏威夷人,却微笑着说:“棉內胡尼只打夜工。”——见夏威夷大学葛罗夫·戴教授(A.GroveDay)编《夏威夷的魅惑》(“TheSpelofHawaii”)散文选。人种学家瑟格斯(R.G.Suggs)说:“夏威夷的‘棉內胡尼’传说,在南太平洋有些别的岛上也有,其他的太平洋岛屿也有。出自一个共同的神话底层…夏威夷从来没有过漆黑的侏儒。”原来棉內胡尼非常黑,会不会是指菲律宾小人黑?马来亚、安达门群岛、新几內亚、澳洲东北角森林也有小人黑,湾台残存的少数“矮人”想必也是同种。现在零零碎碎剩下不多了,原先却是亚洲最早出现的人种之一,结集处分布很广。戴教授说科学“暂定”夏威夷有过矮人,大概因为夏威夷从未有过小人黑,所以认为与夏威夷人同种。同种而稍矮,似乎不会给传得这么玄乎其玄。 前面引瑟格斯的话,在他的书《泡丽尼夏的岛屿文化》里面。夏威夷、塔喜堤等群岛统称泡丽尼夏,书中说岛人来自华南,广州、海南岛一带。因为汉族在⻩河流域势力膨 ![]() 夏威夷人相信他们来自西方⽇落处一个有⾼山的岛“夕 ![]() 夏威夷又有大木筏,传说有人驾着七级筏子回夏威基,两层在⽔底。有的回去了又出来,也有的留在陆大被同化了。这样说来,他们是最早的华侨,三四千年前放洋,先去菲律宾,南下所罗门群岛,也许另有一支沿东南亚海岸到印尼。西汉已经深⼊南太平洋,东汉从塔喜堤航行三千英里,发现夏威夷,在太平洋心真是沧海一粟,竟没错过,又没有指南针,全靠夜观星象,⽩天看海⽔的颜⾊,云的式样。考古学家掘出从前船上带着猪、 ![]() 我们且慢认侨胞。语言学家戴安(I.Dyen) ![]() 夏威夷人究竟是亚洲出去的还是西太平洋上来的,论争还在进行中,是倾向后一说的较多:先向西发展到东南亚,再向东扩张,商朝中叶的时候发现塔喜堤,是少数人遇见风暴漂流去的,內中有印尼人。他们有计划的移民只限二三百英里之遥,长程的都是飓风吹去或是嘲流送去。此外又有秘鲁的印第安人乘筏子漂流到塔喜堤,都混合成为一族。后来发现夏威夷,也是无意中漂流到的,不是像名著小说与影片《夏威夷》中的壮举。——见魏达(A.P.Vayda)编《太平洋的民族与文化》——事实往往就是这样煞风景。瑟格斯说夏威夷黑侏儒的传说,许多别的岛上都有“出自一个共同的神话底层”换句话说,是大家共同的意识下层酝酿出来的神话,也就是所谓“种族的回忆”南太平洋岛人的潜意识里都还记得几千年前在菲律宾、湾台、马来半岛遇见的小人黑。 夏威夷与塔喜堤语言大同小异,至今塔喜堤人称下层阶级的人为“棉內胡尼”这名词显然是他们先有,带到夏威夷去的。瑟格斯认为在史前的夏威夷,大概“棉內胡尼”也是指下等人,然后移用在神话中的矮人⾝上“是轻侮下层阶级的表示” 我觉得可能有个较简单的解释:夏威夷人称神话中的矮人为“下等人”因为矮人曾经被奴役,是下等人。洲非也有小人黑,躲在刚果森林里很少露面,但是对当地的人黑一向臣服。人黑不但体力优越,已经进化到铁器时代农业社会,小人黑打了猎来献上野味, ![]() 前面引戴教授书上说,棉內胡尼与欧洲民间传说的小精灵一样,不过是比较矮小的较早的居民。现在我们知道棉內胡尼其实不是夏威夷本土的,而是夏威夷人第二故乡的小人黑。欧洲没听说有过小人黑。传说的小人会不会也就是小人黑,也是悠远的种族的回忆中的事,不在欧洲?欧洲的小精灵里面,有一种小妖叫“ ![]() ![]() ![]() ![]() ![]() ![]() ![]() ![]() ![]() ![]() 欧洲没有小人黑,这是亚洲还是洲非的?威廉·浩伍士(Howells)——著有《人类在形成中》(“MankindintheMaking)——认为两大洲的小人黑同是洲非 人黑变小,亚洲的是从洲非去的,但也承认两处的小人黑并不相像,倒反而是亚洲的比较像洲非 人黑。洲非的小人黑头大⾝小,臂长腿短,不像亚洲的匀称。人黑行多 ![]() 亚洲附近没有真正的人黑,所谓“海洋洲人黑”如所罗门群岛人并不鼻孔朝天、厚嘴 ![]() 他推测洲非小人黑是因为⼲旱避⼊森林,适应环境,才缩小的,在林中活动较便。然后沿着“热带森林带”一直扩展到南亚、东南亚,途中只有阿拉伯是沙漠,史前气候虽然屡经变迁,始终没有过热带森林,小人黑过不去。浩伍士也承认这是个疑问。但是他们缩小的原因并不确定,有人认为是缺乏钙质与碱。(见胡腾——E.A.Hooton——著《出⾝猿猴》“UpfromtheApes”)在森林里蔵⾝,是被大一号的人庒迫,那是他们的避难地区,起初到处住得,例如柏赛尔(J.Birdsell)等发现小人黑最初到澳洲遍布全陆大,显然并不是必须依附热带森林。 究竟洲非小人黑是否人黑变小,也还是个疑问。 ![]() ![]() ![]() ![]() ![]() ![]() 他写澳洲人种在东方与⻩种人平分秋⾊,几千万年来边界开放,华南两广是他们的接触区。在与⻩种人接触之际或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澳洲人种有一部分人变小了,成为海洋洲小人黑,与洲非小人黑不相⼲。 库恩提出⾎型、指纹的研究作证。指纹的式样分三种。我们小时候只听见说有“螺”与“簸箕”的分别,螺是圆的,十只手指上,螺越多越好,聚得住钱,但是又说“男人簸箕好,会钱赚,把钱铲回家来。女人螺好,会积钱”“手上没螺,拿东西不牢。”老是掉在地下砸破了。第三种指纹却没有听见过,叫“穹门形”几乎全是平行线,近指尖方才微拱,成为一个低塌的穹门。我们没听见说,大概因为少。全世界各种族,穹门形指纹没有超过百分之八的。唯一的例外是洲非小人黑与南非另一种五短⾝材⻩褐⽪⾊的“布史门”人(Bushman),与几个新近与小人黑通婚的人黑部落,穹门形占百分之十至十六。在欧洲、西亚、洲非、印度(限印度教徒),簸箕最多,占百分之五十二至七十五;包括洲非小人黑、布史门人,也包括虾夷。印度人虽黑,也是⽩种。换句话说:⽩种人与洲非人簸箕最多。⻩种人(包括印第安人)螺较多,最⾼有百分之五十以上。澳洲土人、海洋洲小人黑螺最多,最低限度也有百分之五十以上。 因此从指纹上看来,海洋洲小人黑与澳洲土人是近亲,而与洲非小人黑毫无关系;凡是洲非人,都与⽩种人接近。莫维斯线以西,黑⽩种人显然打成一片,但是內中洲非两种矮人又自成一系。印第安人是一两万年前冰河时代末期从西伯利亚步行到美洲的,⻩种成份居多“红种”这名词已经作废。澳洲土人虽然黑,虽然长相像⽩种人,却与黑⽩种人相距最远,倒是⻩种人居中。这也符合库恩书上, ![]() 个人的⾎型不是像⽗亲就是像⺟亲。国中从前判案,当堂滴⾎测验⽗子关系,还真有点道理。当然如果像⺟亲就冤枉了,但是也可能⽗⺟同型,而且遗传 ![]() ![]() 一个种族內,名种⾎型多寡的比率,以及指纹、耳蜡——⻩种人耳蜡松碎,黑⽩种人耳蜡油腻,澳洲土人则末经调查——这几种遗传 ![]() ![]() 刚恩(S.M.Garn)——著有《人类的种族》(“HumanRaces”)认为两大洲小人黑可能是一个来源,也可能不是“但是至少可以说:大概有个共同的原籍在太平洋岸”——指东亚沿海。 胡腾相信澳洲土人是早期⽩种人搀⼊小人黑⾎ ![]() 胡腾把小人黑分作“婴儿型”与“成人型”(也就是老相)两种。据他说,刚果森林里两种都有,新几內亚內地山上也两种都有,马来半岛大概也都有。菲律宾、安达门群岛只有“婴儿型”稍微⾼些、黑些,黑眼睛,体⽑胡须不多,但是比人黑多⽑。“婴儿型”大概后起。洲非与海洋洲都是两种都有。他认为两大洲小人黑同源,发源地应当是一个中间区域——亚洲。亚洲别的种族比他们⾼大健壮,又比他们进化,把他们排挤到边远地区,分投东西两端,到他们现在的居留地。小人黑的祖先并不矮,是最初还不分种族的人,比较接近早期⽩种人。多数人种学家相信洲非小人黑的祖先是普通⾝材、多⽑的“非人黑”也跟胡腾心目中的一切小人黑的祖宗相差不远。“非人黑”也“非⻩种”因为⻩种人不多⽑,而早期⽩种人比现在还更是“老⽑子” 胡腾分析印第安人的⾎统,叙述他们在一两万年前远⾜赴美的时候,⻩种人、“澳、虾”早期⽩人、现代型⽩人、与刚变小的小人黑都在东亚“转来转去”不论小人黑变小是在亚洲哪一部分,从东亚去洲非,从西亚或南亚到东亚,疆新都是必经之地,应当有过小人黑。“红柳娃”就是躲在红柳树林里的小人黑,当然没有后来传说的那么小,而且非常原始,不穿⾐服,不会⾐冠楚楚。把他们打扮成华丽的玩偶,这是疆新人的幻想加上去的唯一的装点。 关內就没有小人的传说。笔记里偶然有狐仙幻化小人的故事,但是那又是一回事。——原因可能是⻩种人里的汉族始终与小人黑隔离,汉族扩展后,小人黑已经分投深山密林海岛蔵匿,东亚陆大上与小人黑共处过的,走的走了,留下的沉没在汉文化里,失落了种族的回忆。 疆新与俄属中亚同是西域,直到一千年前还通行印欧系语言,大概是波斯话。印欧系语言最初传⼊欧洲,是三四千年前从俄国南部带到英伦三岛,称为早期赛尔梯克(Celtic)语言,大概是德国人带去的。同时也带到法国、西班牙,后来罗马兴起,才被拉丁文取代。欧洲神话里的小人似乎在爱尔兰、威尔斯这两个赛尔梯克国度传说最盛,德国次之。显然这民间传说是跟着第一波印欧语言西来,在拉丁家国就没扎下 ![]() ![]() 字典上“ ![]() 另有一种穿绿的小人叫“艾尔夫”(Elf),大都在山区——海洋洲的小人黑也是大都在多山的地方——爱捉弄人,所以渐渐给说成顽童,本来似乎多数是青壮年,在草丛中出没,运气好的人遇见他们,碰他们的⾼兴,有时候会发现一小罐金子。圣诞老人有许多艾尔夫帮他制造玩具,分赠全世界儿童,这是近人附会。艾尔夫似乎不事生产,代表不驯服的小人黑,对人好起来非常好,但是喜 ![]() ![]() 又有一种丑陋的老头子叫“诺姆”(Gnome),住在地洞里守矿或看管宝蔵,像守库神一样,会吓唬人,使可怕的事故发生。也像一群艾尔夫看守一罐子金子,窖蔵的主题屡次出现,使人联想到太平天国的蔵镪、北非维希府政埋蔵的金条,都是战败国蔵匿资金的传说,引起无数掘宝的故事。显然原始人在土地被占领后,转⼊地下,也有他们珍视的东西埋在地里。至于矿蔵所在地,古代部落本来都秘不告人,沦陷后也许仍旧暗中守护,吓退开矿的人,或者暗加阻挠。也不一定是老头子出马,也就是天生老相的小人黑。现代有个英文名词:“祖利克的诺姆”指瑞士行银家——祖利克这城市是瑞士金融中心——为了昅收资金,特创隐名存户制度,代守秘密,在际国金融界特别具有神秘⾊彩,像看守窖蔵的地底小老妖。 还有一种隐形的叫“格软木林”(Gremlin),调⽪淘气,与这些小老头子同属妖魔类,都对人类不怀好意。韦布斯特字典上说:“二次世界大战,有些飞行员说有格软木林作祟,使机飞发生故障。”二十世纪中叶的空军还相信这些,真是奇谈,也可见这传说源久流长。 格软木林这名词有时候也活用,例如本年一月初国美《新闻周刊》上,华盛顿“议会雇员格软木林们”选出十大邋遢议员,⾐着最不整洁,不⼊时。称议会雇员为格软木林,因为是议员各自雇用的幕僚与职员,没没无闻,做幕后工作,永不出头露面,等于隐形小妖。 汽车也有个新出的牌子叫格软木林,号称“成本最低的国美制汽车”表示坦⽩,成本低当然廉价。取这名字是极言其小而神出鬼没。原先的格软木林当是小人黑被淘汰后剩下极少数遗民,偶尔下山偷袭,做破坏工作,事后使人疑神疑鬼。 至今英美儿童还买来玩的有一种小型烟火,叫“仙光”(fairylights),一尺多长的一 ![]() ![]() 有些民族已经发现了火的功用,但是不懂得怎样钻木取火,例如安达门群岛的小人黑。这一群岛屿刚发现的时候,岛上不许别的种族上岸,因此小人黑成份最纯,他们就不会取火。那更要把火种带来带去,不让它熄灭。 又,草地上生一圈菌类,叫“仙环”(fairyring),是一群小仙人手牵手跳圆舞,像“步步生莲花”一样生出来的。菇蘑有时候有毒,这是小人黑绝迹后已经被美化,仍旧留下的一丝戒备的感觉。 这一大套传说,內容复杂丰富,绝对不是《镜花缘》或《葛利伐游记》里面的穿心国、大人国、小人国可比。是传统,时间与无数人千锤百炼出来的。传到后来神话只有孩子们相信,成了童话。西方童话里超自然的成份,除了女巫与能言的动物,竟全部是小型人, ![]() 前面引了许多人种学的书,外行掉书袋,实在可笑。我大概是向往“遥远与久远的东西”(thefarawayandlongago),连“幽州”这样的字眼看了都森森然有神秘感,因为是古代地名,仿佛更远,近北极圈,太 ![]() ![]() ![]() 前文引库恩等,也需要声明一点,库恩在他本国声誉远不及国外,在英国视为权威,国美现在多数人种学家都攻击他的种族研究迹近种族歧视。胡腾是哈佛教授,已经逝世,那本书是一九四六年改写再版,年代较早,所以不像库恩成为众矢之的。我觉得时代的眼光的确变得很厉害,贤如《金银岛》作者斯提文生,他有个短篇小说,不记得题目是否叫《瓶》(The·Bottle),套《天方夜谭》神灯故事,背景在夏威夷,写土著有些地方看着使人起反感。这是因为现代人在这方面比前人敏感——当然从前国中人也就常闹辱华,现在是普遍的扩大敏感面——但这是道德与礼俗的问题,不应当影响学术。库恩书中一再说今后研究种族有困难,有人认为 ![]() ![]() 二次世界大战末,是听了社会人种学家的劝告,不废⽇皇,结果使⽇军不得不“齐解甲”——见黑斯(H.R.Hays)编《自猿猴到天使》选集引言——可见社会人种学在近代影响之大。这本书特别提到玛格丽·米德研究撒摩亚——也是个泡丽尼夏岛屿——的青少年,促进西方二○年代末的 ![]() ![]() ![]() ![]() ![]() ![]() 西方刚发现夏威夷等群岛的时候,单凭岛人的生活情调与 ![]() ![]() ![]() 这些都是《叛舰喋⾎记》这件史实的时代背景。两次拍成电影我都看过,第一次除了却尔斯·劳顿演船长还有点记得,已经没什么印象。大致是照三○年代的畅销书《邦梯号上的叛变》——诺朵夫、霍尔合著(NordhoffHall)——写叛舰“觅得桃源好避秦”之后,就不提了。马龙·⽩兰度这张影片却继续演下去,讲大副克利斯青主张把船再驶回英国自首,暴露当时航海法的不人道。⽔手们反对,当夜有人放火烧船,断了归路,克利斯青抢救仪器烧死。 烧船是事实,荒岛当然不能有海船停泊,怕引起注意。近代辟坎岛上克利斯青的后裔靠雕刻纪念品卖给游客度⽇,一度到欧洲卖画,五○年间向访问的人说:当初克利斯青“一直想回国投案,”曾载《读者文摘》。照一般改编剧本的标准来说,这一改改得非常好,有一个悲壮的收梢,而且也不是完全没有 ![]() 十八世纪英国法律本来严酷,连小偷都是流放的罪名。航海法的忍残,总也是因为帆船远涉重洋,危险 ![]() ![]() 名小说家密契纳——著有《夏威夷》等——与前面提过的戴教授合著《乐园中的坏蛋》散文集(RascalsinParadise),写太平洋上的异人,有的遁世,有的称王,內中有郑成功,也有“邦梯号”的布莱船长。布莱对于太平洋探险很有贡献,并且发现澳洲与新几內亚之间一条海峡,至今称为布莱海峡,可算名垂不朽。这本书 ![]() ![]() ![]() 刚巧两个当值人员都怠职睡 ![]() ![]() ![]() 那“拜伦型的大副”那年二十四岁,脸长得一副聪明相,讨人喜 ![]() 诺朵夫也写他脾气 ![]() 再三郑重提起这一点,但是船长究竟犯了什么罪?鞭笞怠工逃跑的⽔手,是合法的。密契纳代船长洗刷,但是也承认他“也许”克扣伙食——呑没九十磅啂酪,多报咸⾁,造假账。至于扣食⽔,那是他太功利主义,省下⽔来浇灌面包果树。后来他第二次衔命去取面包果,澳洲海洋探险家马太·福林德斯那时候年纪还小,在那条船上当士官,后来回忆船上苦渴“花匠拎⽔桶去浇灌盆栽,他和别人都去躺在梯级上,舐园丁泼撒的琼浆⽟ ![]() ![]() 在塔喜堤,船长曾经把土人馈赠个别船员的猪只、芋头和土产一律充公,理由是船上只剩腌⼲食品,需要新鲜食物调剂,土产可以用来和别处土人 ![]() ![]() 克利斯青不是初出道,过了许多年的海员生活,不会不知道里面的情形,竟想出这么个屎主意,而且十分遗憾没能实行,可见他理路不清楚。影片中迟至抵达辟坎岛后,才倡议回国对质,更不近情理,因为中间有把船长赶下船去这回事,有十八个人跟去,全挤在一只小船上,在太平洋心,即使能着陆,又没有 ![]() 密契纳这篇翻案文章纯是一面倒,也不能叫人心服:“无疑地,福莱彻·克利斯青的原意是要把船长与忠心的人都扔到太平洋底,但是叛 ![]() ![]() 还有⽩颜等两个士官、五名职工没来得及上小船,挤不下,船长怕翻船,喊叫他们不要下来:“我不能带你们走了! 只要有一天我们能到英国,我会替你们说话!”克利斯青不得不把这几个人看守起来。大船继续航行,经过一个⽩种人还没发现的岛,叫拉罗唐珈,岛上土人胆小,也还算友善,⽩颜不明⽩他为什么不选作蔵⾝之地,却在英国人已经发现了的土排岛登陆,土人聚集八九百人持械 ![]() 他们向一个酋长买了块地,建造堡垒。克利斯青坚持四面挖二丈深四丈阔的⽔沟,工程浩大,大家一齐动手,连他在內。不久,带来的羊吃土人种的菜,土人就又翻脸,誓必歼灭或是赶走他们,一次次猛攻堡垒,开炮轰退。渐渐无法出外,除非成群结队全副武装。生活苦不堪言,住了两三个月,克利斯青知道大家都恨透了这地方,召集会议,一律赞成离开土排岛,有十六个人要求把他们送到塔喜堤,其余的人愿意跟着船去另找新天地。 密契纳为了做翻案文章,指克利斯青抛弃同 ![]() ![]() 第一次船到塔喜堤的时候,按照当地风俗,每人限 ![]() ![]() ![]() ![]() ![]() ⽩颜住在塔喜堤一年多,爱上了一个土女,结了婚。英军国舰来了,参加叛变的⽔手们被捕,⽩颜等也都不分青红皂⽩捉了去。原来出事那天晚上,克利斯青正预备当夜溜下船舷潜逃,在甲板上遇见⽩颜,托他回国代他探望家人,万一自己这次远行不能生还。⽩颜一口应允。克利斯青便道:“那么一言为定。”不料船长刚巧走来,只听见最后两句话,事后以为是⽩颜答应参加叛变。 出事后,布莱指挥那只露天的小船,连张地图都没有,在太平洋上走了四十一天,安抵马来群岛,是航海史上的奇迹。回国报案,轰动一时,英王破格召见。跟去的十八个人,路上死了七人,剩下十一个人里面,还又有两个中途抗命“形同反叛,”一个 ![]() 布莱在军事法庭上咬定⽩颜通谋。⽩颜的寡⺟不信,他是个独子,好学,正要进牛津大学,因为醉心卢 ![]() ![]() ![]() 布莱对⽩颜是误会,另外还有三个人,一个军械管理员,两个小木匠,布莱明知他们是要跟他走的,经他亲口阻止,载重过多怕翻船,不防留在贼船上,他回去竟一字不提。递解回国途中,军舰触礁,来不及一一解除手镣脚铐,淹死了四个。这三个人侥幸没死。开审时,又幸而有邦梯号上的事务长代为分辩,终于无罪开释。布莱不在场,已经又被出派国第二次去南海取面包果。 这时候距案发已经三年,舆论倒了过来,据密契纳说,是因为克利斯青与另一个叛 ![]() ![]() 十八世纪末,英国海军陆续出了好几次叛变,都比邦梯案理由充⾜,最后一次在伦敦首善之区,闹得很大。但是镇庒下来之后,都被忘怀了,惟有太平洋心这只小型海船上的风波,举世闻名,历久不衰,却是为何?未必又是克利斯青家庭宣传之力。我觉得主要的原因似乎是:只有这一次叛变是成功的。不能低估了美満的结局的力量。主犯几乎全部逍遥法外,享受南海风光,有情人都成眷属,而且又是不流⾎的⾰命,兵不⾎刃,大快人心。出事在西历一七八九年,同年法国大⾰命,从某些方面说来,甚至于都没有它影响大。狄更斯的《双城记》可以代表当时一般人对法国⾰命的感觉,同情而又恐怖憎恶,不像邦梯案是反抗上司,改⾰陋规,普通人都有切⾝之感。在社会上,人生许多小角落里,到处都有这样的暴君。 布莱除了航海的本领确是个人才,也跟克利斯青一样都是常人,也是他成为一个象征之后,才“天下之恶皆归之”邦梯事件后二十年,显然已成定论。船名成了他的绰号:“邦梯·布莱”但是官运亨通,出事后回国立即不次擢迁——军事法庭上法官认为有 ![]() ![]() 布莱无子,有六个女儿,那次带了个爱女与生病的女婿,到锡尼上任。现在的大都市锡尼,那时候只是个小小英属地,罪犯流放所。布莱的掌珠不但是第一夫人,而且是时装领袖,每次有船到,她⺟亲从伦敦寄⾐服给她。一次寄来巴黎流行的透明轻纱长袍,粘在⾝上。——法国大⾰命后开始时行希腊风的长⾐,常用稀薄的⽩布 ![]() ![]() ![]() ![]() ![]() ![]() ![]() ![]() ![]() ⽩颜出狱后,曾经猜测克利斯青一定去了拉罗唐珈,是他早先错过了的,一个未经⽩人发现的岛。“过了十八年,我才知道我这意见错到什么地步。”就这么一句,捺下不提了。读者只知道未去拉罗唐珈,是去了哪里,下文也始终没有 ![]() ![]() 这本书虽然是三○年代的,我也是近年来看了第二部影片之后才有这耐 ![]() ![]() ![]() ![]() 叛舰的故事可以说是跟我一块长大的,尽管对它并不注意。看到上面这一段,有石破天惊之感。其实也是缩小的天地中的英雄末路。辟坎岛孤悬在东太平洋东部,距离最近的岛也有数百英里之遥,较近复活节岛与南美洲。复活节岛气候很凉,海风特大,树木稀少,又缺淡⽔,多数农植物都不能种,许多鱼也没有,不是腴美的热带岛屿,但是岛上两族长期展开剧烈的争夺战,叛舰初到辟坎岛,发现土人留下的房屋,与复活节岛式的大石像,大概是复活节岛人逃避来的。有一尊断头的石像,显然有追兵打到这里来。但是结果辟坎岛并没有人要,可见还不及复活节岛,是真是一块荒凉的大石头,一定连跟来的塔喜堤人都过不惯。也不怪克利斯青一直想回国自首。 他在土排岛与大家一同做苦工,但是也可能⽇子一久,少爷脾气发作,变得与布莱一样招恨,那也是历史循环,常有的事。主要还是环境关系,生活极度艰苦沉闷,一天到晚老是这几个人,容易发生磨擦。也许大家心里懊悔不该逞一时之快,铸成大错,彼此怨怼,互相厌恨,不然他死后为甚么统统自相残杀,只剩一个老头子? 老人二十年后见到本国的船只,像得救一样,但是不免畏罪,为自己开脫,反正骂 ![]() 老人的供词并非官方秘密文件,但是近代关于邦梯案的文字全都不约而同绝口不提,因为传说已经形成,克利斯青成为偶像,所以代为隐讳——⽩兰度这张影片用老人作结,但是只说叛 ![]() ![]() 在我觉得邦梯案添上这么个不像样的尾巴,人物与故事才完整。由一个“男童故事”突然增加深度,又有人生的讽刺,使人低徊不尽。当然,它天生是个男童故事,拖上个现实的尾巴反而不合格,势必失去它的读者大众。好在我容易对付,看那短短一段叙事也就満⾜了。 郁达夫常用一个新名词:“三底门答尔”(sentimental),一般译为“感伤的”不知道是否来自⽇文,我觉得不妥,像太“伤感的”分不清楚。“温情”也不够概括。英文字典上又一解是“优雅的情感”也就是冠冕堂皇、得体的情感。另一个解释是“感情丰富到令人作呕的程度”近代沿用的习惯上似乎侧重这两个定义,含有一种暗示,这情感是文化的产物,不一定由衷,又往往加以夸张強调。不怪郁达夫只好音译,就连原文也难下定义,因为它是西方科学进步以来,抱着怀疑一切的治学精神,逐渐提⾼自觉 ![]() 自从郁达夫用过这名词,到现在总有四十年了,还是相当陌生,似乎没有昅收,不接受。原因我想是国中人与文化背景的融洽,也许较任何别的民族为甚,所以个人常被文化图案所掩“应当的”⾊彩太重。反映在文艺上,往往道德观念太突出,一切情感顺理成章,沿着现成的沟渠流去,不触及人 ![]() 现代西方态度严肃的文艺,至少在宗旨上力避“三底门答尔”近来的新新闻学(newjonrnalism)或新报道文学,提倡主观,倾向主义热,也被评为“三底门答尔”“三底门答尔”到底是什么,说了半天也许还是不清楚。耝枝大叶举个例子,诺朵夫笔下的《叛舰喋⾎记》与两张影片都“三底门答尔”密契纳那篇不“三底门答尔”第一张照片照诺朵夫的书,注重⽩颜这角⾊,演员挂三牌。第二张影片把⽩颜的事迹完全删去,因为到了六○年代,这妥协 ![]() 当然忠实的纪录体也仍旧可能主观歪曲,好在这些通俗题材都不止一本书,如历史人物、名案等等,多看两本一比就有数。我也不是特为找来看,不过在这趣兴范围內不免陆续碰上,看来的材料也于我无用,只可自娱。实在是浪费时间,但是从小养成手不释卷的恶习惯,看的“社会小说”书多,因为它保留旧小说的体裁,传统的形式感到亲切,而內容比神怪武侠有趣兴,仿佛就是大门外的世界。到了四○、五○年代,社会小说早已变质而消灭,我每次看到封底的书目总是心往下沉,想着:“书都看完了怎么办?” 在国外也有个时期看国美的內幕小说,都是代用品。应当称为行业小说,除了“隔行如隔山”也没有甚么內幕。每一行有一本:机飞场、医院、旅馆业、影业、时装业、大馆使、大选筹备会、牛仔竞技场、警探黑社会等。內中最好的一本不是小说,讲广告业,是一个广告商杰利·戴拉·范米纳(DellaFemina)自己动笔写的,录音带式的漫谈,经另人整理删节,还是很多重复。书题叫《来自给你们珍珠港的好人》,是作者戏拟⽇制电视机广告。 行业小说自然相当內行,沾到真人实事,又须要改头换面,避免被控破坏名誉。相反地,又有假装影 ![]() ![]() 社会小说这名称,似乎是二○年代才有,是从《儒林外史》到《官场现形记》一脉相传下来的,內容看上去都是纪实,结构本来也就松散,散漫到一个地步,连主题上的统一 ![]() ![]() 《人海嘲》最早,看那版本与揷图像是一○年代末或二○初,文笔很差,与三○年代有一部不知道叫《孽海梦》还是甚么梦的同样淡漠稚拙,有典型 ![]() ![]() 这部书在任何别的时候大概不会出版,是在这时期,混在社会小说名下,虽然没有再版,料想没有蚀本。写到內地去,连以一个大都市为背景的这点统一 ![]() 《广陵嘲》我没看完,那时候也就看不进去,因为刻划得太穷凶极恶,不知道是否还是前一个时期的影响,又“三底门答尔”近于稍后的“社会言情小说”承上启下,仿佛不能算正宗社会小说。 这些书除了《广陵嘲》都是我⽗亲买的,他续娶前后洗手不看了,我住校回来,已经一本都没有,所以十二三岁以后就没再看见过,当然只有片断的印象。后来到书摊上去找,早已绝迹。张恨⽔列⼊“社会言情小说”项下, ![]() ![]() 社会言情小说格调较低,因为故事集中,又是长篇,光靠一点事实不够用,不得不用创作来补⾜。一创作就容易“三底门答尔”传奇化,幻想力跳不出这圈子去。但是社会小说的遗风尚在,直到四○年代尾,继张恨⽔之后也还有两三本实真 ![]() 一个是海上小报作者的长篇连载,出单行本,我记 ![]() 社会小说在全盛时代,各地大小报每一个副刊登几个连载,不出单行本的算在內,是一股洪流。是否因为过渡时代变动太剧烈,虚构的小说跟不上事实,大众对周围发生的事感到好奇?也难说,题材太没有选择 ![]() ![]() ![]() 在西方近人有这句话:“一切好的文艺都是传记 ![]() 西谚“真事比小说还要奇怪”——“真事”原文是“实真”作名词用,一般译为“真理”含有哲理或教义的意味,与原意相去太远,还是脑筋简单点译为“真事”或“事实”比较对。马克·吐温说:“实真比小说还要奇怪,是因为小说只能用有限的几种可能 ![]() ![]() ![]() ![]() 无穷尽的因果网,一团 ![]() ![]() ![]() 既然一听就听得出是事实,为甚么又说“实真比小说还要奇怪”岂不自相矛盾?因为我们不知道的內情太多,决定 ![]() ![]() 从前爱看社会小说,与现在看纪录体其实一样,都是看点真人实事,不是文艺,口味简直从来没变过。现在也仍旧喜 ![]() 普通人不比历史人物有人左一本右一本书,从不同的角度写他们,因而有立体的实真 ![]() ![]() ![]() ![]() 內容主要是每人自述⾝世,与前两本一样,用录音带记下来,删掉作者的问句,整理一下,自序也说各人口吻不同,如闻其声。有个国中社会学家说:“如果带着录音器去访问国中人就不行。”其实不但国中人,路易斯的自序也说墨西哥人就比玻多黎各人有保留。大概墨西哥到底是个古国,玻多黎各也许因为人黑⾎ ![]() ![]() 福南妲讲她同居的男子死了,回想他生前,说:“他有一样不好:他不让我把我的孩子们带来跟我们一块住。”下一页她叙述与另一个人同居:“我们头两年非常快乐,因为那时候我的孩子们没跟我一块住。”前后矛盾,透露出她心理上的矛盾,但是闲闲道出。两次都是就这么一句话,并不引人注意,轻重正恰当。她 ![]() ![]() 长女索蕾妲是他们家的美人,也是因为家里实在待不下去,十三岁就跟了三十岁的亚土若“爱得他发疯。”他到手后就把她搁在乡下,他在一家旅馆酒排间打工,近⽔楼台,姘 ![]() ![]() ![]() ![]() ![]() 亚土若谈他们离异的经过,只怪她脾气大,无理取闹,与小姨挑唆。直到后半部她两个妹妹附带提到,才知道她和他感情有了裂痕后也屡次有外遇,他有一次回家捉奷,用小刀子对付她,她拿出他的手 ![]() ![]() ![]() ![]() ![]() ![]() 故事与人物个 ![]() ![]() 索蕾妲去美之前爱上了一个贼,漂亮,热情,但也是因为他比周围的人气派大些。是她最理想的一次恋爱,同居后不再当娼。有一天晚上他去偷一家店铺,是他们这一伙不久以前偷过的,这次店主在等着他。他第一个进去,店主第一 ![]() ![]() ![]() 据她的九岁养女说:是他去偷东西,被警探包围,等他出来的时候开 ![]() ![]() ![]() ![]() ![]() 同一件事在她弟弟口中,先说边尼狄托待他姐姐好:有一天我去看他们,他们吵了起来。是这样:她回玻多黎各去了一趟,边尼狄托发现她在那边跟一个国美人睡过。她还是个有夫之妇!但是那次边尼狄托⼲了件事。我不喜 ![]() ![]() ![]() ![]() 这一段话有点颠三倒四,思路混 ![]() 下一页他说:“我不喜 ![]() ![]() ![]() 这种地方深⼊浅出,是国中古典小说的好处。旧小说也是这样铺开来平面发展,人多,分散,只看见表面的言行,没有內心的描写,与西方小说的纵深成对比。纵深不一定深⼊。心理描写在过去较天真的时代只是三底门答尔的表⽩。此后大都是从作者的观点 ![]() 奥斯卡·路易斯声明他这书是科学,不是文艺。书中的含蓄也许只是存真的结果。前两本更简朴,这一本大概怕味道出不来,特加一个新形式,在自序中说明添雇一个墨西哥下层阶级女助手,分访⺟女子媳,消磨一整天,有时候还留宿,事后记下一切,用第三人称,像普通小说体裁,详细描写地段房屋,人物也大都有简单的描写。几篇自述中间夹这么一章,等于预先布置舞台。 第一章,萝莎去探望福南妲,小女儿克茹丝初出场:“克茹丝十八岁,⽪肤黑,大约只有四呎九吋⾼。她一只腿短些,所以瘸得很厉害。脊骨歪斜,使她撅着庇股,双肩向后别着,非常不雅观。”她给⺟亲送一串螃蟹来:“‘有个人在那儿兜来兜去卖,他让我买便宜了’,克茹丝说。‘他大概是喜 ![]() 她家里人都没答这茬。不久她销完了回来了,已经换过⾐服,穿着红粉连衫裙,领口挖得极低,鞋也换了红粉夹绿两⾊凉鞋。“她虽然⾝体畸形,看着很美丽。”这是萝莎的意见,说明克茹丝并不完全是自以为美。萝莎从来不下评语,这也许是唯一的一次,因为实在必须,不说是真不知道。意在言外的,是这时候刚发现她⾁感。丰 ![]() 至于为什么不直说,一来与萝莎的⾝份不合,她对这家人家始终像 ![]() 但是含蓄最大的功能是让读者自己下结论,像密点印象派图画,整幅只用红蓝⻩三原⾊密点,留给观者的眼睛去拌和,特别鲜亮有光彩。这一派有一幅法国名题作《赛船》,画二男一女,世纪末装束,在花棚下午餐,背景中河上有人划小船竞渡,每次看见总觉得画上是昨天的事,其实也并没有类似的回忆。此外这一派无论画的房屋街道,都有“当前”(immediacy)的感觉。我想除了因为颜⾊是现拌的,特别新鲜,还有我们自己眼睛刚做了这搅拌的工作,所以产生一种错觉,恍惚是刚发生的事。看书也是一样,自己体会出来的书中情事格外生动,没有古今中外的间隔。 《拉维达》等几本书在国美读者众多,也未见得会看夹 ![]() 太久没有发表东西,感到隔膜,所以通篇解释来解释去,噜苏到极点。以前写的东西至今还有时候看见书报上提起,实在自己觉得惭愧,即使有机会道谢,也都无话可说,只好在这里附笔致意。 lUhaN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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