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笑傲江湖无弹窗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关注鹿晗小说网
|
![]() |
|
鹿晗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笑傲江湖 作者:金庸 | 书号:2117 时间:2016/10/5 字数:37192 |
上一章 第十七章 倾心 下一章 ( → ) | |
五霸冈正当鲁豫两省![]() ![]() 将近五霸冈时,来 ![]() ⻩伯流将令狐冲从大车中扶了出来。早有两名大汉抬了一乘软轿,在道旁相候。令狐冲心想自己坐轿,而师⽗、师娘、师妹却都步行,心中不安,道:“师娘,你坐轿罢,弟子自己能走。”岳夫人笑道:“他们 ![]() ![]() ![]() ![]() ![]() ![]() ![]() 岳不群皱起了眉头,寻思:“冲儿行事好生鲁莽任 ![]() ![]() ![]() ![]() 忽然棚口有人喝道:“都给我滚出去,这等庸医,有个庇用?”令狐冲转过头来,见是“杀人名医”平一指到了,喜道:“平先生,你也来啦,我本想这些医生没甚么用。”平一指走进草棚,左⾜一起,砰的一声,将一个医生踢出草棚,右⾜一起,砰的一声,又将一个医生踢出草棚,那捉了医生来的汉子对平一指甚是敬畏,喝道:“当世第一大名医平大夫到了,你们这些家伙,还胆敢在这里献丑!”砰砰两声,也将两名医生踢了出去,余下三名医生连跌带爬的奔出草棚。那汉子躬⾝陪笑,说道:“令狐公子,平大夫,在下多有冒昧,你老…”平一指左⾜一抬,砰的一声,又将那汉子踢出了草棚。这一下大出令狐冲的意料之外,不噤愕然。平一指一言不发,坐了下来,伸手搭住他右手脉搏,再过良久,又去搭他左手脉搏,如此转换不休,皱起眉头,闭了双眼,苦苦思索。令狐冲说道:“平先生,凡人生死有命,令狐冲伤重难治,先生已两番费心,在下感 ![]() ![]() ![]() ![]() ![]() ![]() ![]() 平一指道:“单是失⾎,那也罢了,这也不难调治,偏偏你又去和云南五毒教的人混在一起,饮用了他们的五仙大补药酒。”令狐冲奇道:“是五仙大补药酒?”平一指道:“这五仙大补药酒,是五毒教祖传秘方所酿,所酿的五种小毒虫珍奇无匹,据说每一条小虫都要十多年才培养得成,酒中另外又有数十种奇花异草,中间颇具生克之理。服了这药酒之人,百病不生,诸毒不侵,陡增十余年功力,原是当世最神奇的补药。老夫心慕已久,恨不得一见。听见蓝凤凰这女子守⾝如⽟,从来不对任何男子假以辞⾊,偏偏将她教中如此珍贵的药酒给你服了,唉,风流少年,到处留情,岂不知反而自受其害!”令狐冲只有苦笑,说道:“蓝教主和晚辈只是在⻩河舟中见过一次,蒙她以五仙药酒相赠,此外可更无其他瓜葛。”平一指向他瞪视半晌,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蓝凤凰给你喝这五仙大补药酒,那也是冲着人家的面子了。可是这一来补上加补,那便是害上加害。又何况这酒虽能大补,亦有大毒。哼,*** ![]() 令狐冲听他如此 ![]() ![]() ![]() ![]() ![]() 平一指叹了口气道:“倘若只不过是误服补药,大量失⾎,误饮药酒,我还是有办法可治。这第四个大变,却当真令我束手无策了。唉,都是你自己不好!”令狐冲道:“是,都是我自己不好。”平一指道:“这数⽇之中,你何以心灰意懒,不想再活?到底受了甚么重大委曲?上次在朱仙镇我跟你搭脉,察觉你伤势虽重,病况虽奇,但你心脉旺盛,有一股 ![]() ![]() 平一指不等他回答,接着道:“搭你脉象,这又是情孽牵 ![]() ![]() 令狐冲哈哈大笑。平一指怒道:“有甚么可笑?”令狐冲道:“人生在世,会当畅情适意,连酒也不能喝,女人不能想,人家欺到头上不能还手,还做甚么人?不如及早死了,来得慡快。”平一指厉声道:“我一定要你戒,否则我治不好你的病,岂不声名扫地?”令狐冲伸出手去,按住他右手手背,说道:“平前辈,你一番美意,晚辈感 ![]() ![]() ![]() 桃 ![]() ![]() 烛光摇晃之下,只见平一指神⾊大变。令狐冲一惊,酒意登时醒了三分。细看他时,本来的一头乌发竟已变得雪⽩,脸上更是皱纹深陷,几个时辰之中,恰似老了一二十年。只听他喃喃说道:“医好一人,要杀一人,医不好人,我怎么办?”令狐冲热⾎上涌,大声道:“令狐冲一条命又值得甚么?前辈何必老是挂在心上?” 平一指道:“医不好人,那便杀我自己,否则叫甚么‘杀人名医’?”突然站起⾝来,⾝子晃了几晃,噴出几口鲜⾎,扑地倒了。令狐冲大惊,忙去扶他时,只觉他呼昅已停,竟然死了。令狐冲将他抱起,不知如何是好。耳听得竹棚外轰饮之声渐低,心下一片凄凉。悄立良久,不噤掉下泪来。平一指的尸⾝在手中越来越重,无力再抱,于是轻轻放在地下。忽见一人悄步走进草棚,低声道:“令狐公子!”令狐冲见是祖千秋,凄然道:“祖前辈,平大夫死了。”祖千秋对这事竟不怎么在意,低声说道:“令狐公子,我求你一件事。倘若有人问起,请你说从来没见过祖千秋之面,好不好?”令狐冲一怔,问道:“那为甚么?”祖千秋道:“也没甚么,只不过…只不过…,咳,再见,再见。” 他前脚走出竹棚,跟着便走进一人,却是司马大,向令狐冲道:“令狐公子,在下有个不大说得出口的…不大说得出口的这个…倘若有人问起,有哪些人在五霸冈上聚会,请公子别提在下的名字,那就感 ![]() 令狐冲道:“令狐冲既然不配做阁下的朋友,自是从此不敢⾼攀的了。”司马大脸⾊一变,突然双膝一屈,拜了下去,说道:“公子说这等话,可坑杀俺了。俺求你别提来到五霸冈上的事,只是为免得惹人生气,公子忽然见疑,俺刚才说过的话,只当是司马大放庇。”令狐冲忙伸手扶起,道:“司马岛主何以行此大礼?请问岛主,你到五霸冈上见我,何以会令人生气?此人既对令狐冲如此痛恨,尽管冲着在下一人来好了…”司马大连连摇手,微笑道:“公子越说越不成话了。这人对公子疼爱还来不及,哪里有甚么痛恨之理?唉,小人耝胚一个,实在不会说话,再见,再见。总而言之,司马大 ![]() ![]() ![]() ![]() ![]() ![]() ![]() ![]() ![]() 令狐冲心道:“甚么圣…圣…神通广大?当真莫名其妙。”只听得马蹄声渐渐远去,喧哗声尽数止歇。他向平一指的尸体呆望半晌,走出棚来,猛地里吃了一惊,冈上静悄悄地,竟无一个人影。他本来只道群豪就算不再闹酒,又有人离冈他去,却也不会片刻间便走得⼲⼲净净。他提⾼嗓子叫道:“师⽗,师娘!”却无人答应。他再叫:“二师弟,三师弟,小师妹!”仍然无人答应。 眉月斜照,微风不起,偌大一座五霸冈上,竟便只他一人。眼见満地都是酒壶、碗碟,此外帽子、披风、外⾐、⾐带等四下散置,群豪去得匆匆,连东西也不及收拾。他更加奇怪:“他们走得如此仓促,倒似有甚么洪⽔猛兽突然掩来,非赶快逃走不可。这些汉子本来似乎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忽然间变得胆小异常,当真令人难以索解。师⽗、师娘、小师妹他们,却又到哪里去了?要是此间真有甚么凶险,怎地又不招呼我一声?”蓦然间心中一阵凄凉,只觉天地虽大,却无一人关心自己的安危,便在不久之前,有这许多人竟相向他结纳讨好,此刻虽以师⽗、师娘之亲,也对他弃之如遗。 心口一酸,体內几道真气便涌将上来,⾝子晃了晃,一 ![]() ![]() ![]() ![]() ![]() ![]() ![]() ![]() 琴声丁东丁东的响了几下,戛然而止。令狐冲只觉这琴音中似乎充満了慰抚之意,听来说不出的舒服,明⽩世上毕竟还有一人关怀自己,感 ![]() ![]() ![]() 棚中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说道:“ ![]() 令狐冲从隐⾝处闪了出来,挡在草棚门口,喝道:“且住!”那三人没料到突然会有人闪出,都微微一惊,但见是个单⾝少年,亦不以为意。那姓辛的大声喝道:“少年是谁?鬼鬼祟祟的躲在黑处,⼲甚么来着?” 令狐冲道:“在下华山派令狐冲,参见少林、昆仑派的前辈。”说着向三人深深一揖。 那姓易的哼了一声,道:“是华山派的?你到这里⼲甚么来啦?”令狐冲见这姓辛的⾝子倒不如何魁梧,只是 ![]() ![]() 令狐冲双手一伸,道:“婆婆说道,夤夜之间,男女不便相见。她跟你们素不相识,没来由的又见甚么?”姓易的袖子一拂,一股劲力疾卷过来,令狐冲內力全失,毫无抵御之能,扑地摔倒,姓易的没料到他竟全无武功,倒是一怔,冷笑道:“你是华山派弟子?只怕吹牛!”说着走向草棚。令狐冲站起⾝来,脸下已被地上石子擦出了一条⾎痕,说道:“婆婆不愿跟你们相见,你怎可无礼?在洛 ![]() ![]() 令狐冲內力虽失,但一见他右肩微沉,便知他左手要出掌打人,急忙闪避,却是 ![]() 令狐冲站起⾝来,手中已然多了一柄长剑,说道:“易前辈,草棚中这位婆婆于在下有恩,我只须有一口气在,决不许你冒犯她老人家。”那姓易的哈哈大笑,问道:“你凭甚么?便凭手中这口长剑么?”令狐冲道:“晚辈武艺低微,怎能是少林派⾼手之敌?只不过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要进这草棚,先得杀了我。”那姓辛的道:“易师弟,这小子倒 ![]() ![]() ![]() ![]() ![]() ![]() ![]() ![]() ![]() 令狐冲行动不便,知道这一剑无可躲避,当即 ![]() ![]() ![]() ![]() ![]() ![]() 令狐冲见他忽在自己垂危之时摔倒,既感奇怪,又自庆幸,见他脸上显出一层黑气,肌⾁不住扭曲颤抖,模样诡异可怖,说道:“你用错了真力,只好怪自己了!”游目四顾,五霸冈上更无一个人影,树梢百鸟声喧,地下散満了酒肴兵刃,种种情状,说不出的古怪。他伸袖抹拭口边⾎迹,说道:“婆婆,别来福体安康。”那婆婆道:“公子此刻不可劳神,请坐下休息。”令狐冲确已全⾝更无半分力气,当即依言坐下。只听得草棚內琴声轻轻响起,宛如一股清泉在⾝上缓缓流过,又缓缓注⼊了四肢百骸,令狐冲全⾝轻飘飘地,更无半分着力处,便似飘上了云端,置⾝于棉絮般的⽩云之上。过了良久良久,琴声越来越低,终于细不可闻而止。令狐冲精神一振,站起⾝来,深深一揖,说道:“多谢婆婆雅奏,令晚辈大得补益。”那婆婆道:“你舍命力抗強敌,让我不致受辱于強徒,该我谢你才是。”令狐冲道:“婆婆说哪里话来?此是晚辈义所当为。”那婆婆半晌不语,琴上发出轻轻的仙翁、仙翁之声,似是手拨琴弦,暗自沉昑,有甚么事好生难以委决,过了一会,问道:“你…你这要上哪里去?” 令狐冲登时 ![]() ![]() ![]() ![]() ![]() 那婆婆听他迟疑不答,问道:“你办不到么?”令狐冲道:“办得到,办得到。要是我瞧了婆婆一眼,我剜了自己眼睛。”那婆婆道:“你可要记着才好。你先走,我跟在你后面。”令狐冲道:“是!”迈步向冈下走去,只听得脚步之声细碎,那婆婆在后面跟了上来。走了数丈,那婆婆递了一 ![]() 令狐冲恍然大悟“哦”了一声,道:“我反而抵受得住,也真奇怪。我跟那蓝教主无冤无仇,不知她何以要下毒害我?”那婆婆说道:“谁说她要害你了?她是对你一片好心,哼,妄想治你的伤来着。要你⾎中有毒而你 ![]() 令狐冲想起谭迪人中毒后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又走出十余丈后,突然想起一事,叫道:“啊哟,婆婆,请你在这儿等我一等,我得回上冈去。”那婆婆问道:“⼲甚么?”令狐冲道:“平大夫的遗体在冈上尚未掩埋。”那婆婆道:“不用回去啦,我已把他尸体化了,埋了。”令狐冲道:“啊,原来婆婆已将平大夫安葬了。”那婆婆道:“也不是甚么安葬。我是用药将他尸体化了。在那草棚之中,难道叫我整晚对着一具尸首?平一指活的时候已没甚么好看,变了尸首,这副模样,你自己想想罢。”令狐冲“嗯”了一声,只觉这位婆婆行事实在出人意表,平一指对自己有恩,他⾝死之后,该当好好将他⼊土安葬才是,但这婆婆却用药化去他的尸体,越想越是不安,可是用药化去尸体有甚么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行出数里,已到了冈下平 ![]() ![]() ![]() 令狐冲又应了一声,走到树下,倚树而坐,只觉丹田中一股热气暖烘烘的涌将上来,似有无数精力送⼊全⾝各处脏腑经脉,寻思:“这颗药丸明明于我⾝子大有补益,那婆婆偏不承认对我有甚么好心,只说不过是利用我而已。世上只有利用别人而不肯承认的,她却为甚么要说这等反话?”又想:“适才她将药丸掷⼊我手掌,能使药丸⼊掌而不弹起,显是使上了极⾼內功中的一股沉劲。她武功比我強得多,又何必要我卫护?唉,她爱这么说,我便听她这么办就是。”他坐得片刻,便站起⾝来,道:“咱们走罢。婆婆,你累不累?”那婆婆道:“我倦得紧,再歇一会儿。”令狐冲道:“是。”心想:“上了年纪之人,凭他多⾼的武功,精力总是不如少年。我只顾自己,可太不体恤婆婆了。”当下重行坐倒。又过了好半晌,那婆婆才道:“走罢!”令狐冲应了,当先而行,那婆婆跟在后面。 令狐冲服了药丸,步履登觉轻快得多,依着那婆婆的指示,尽往荒僻的小路上走。行了将近十里,山道渐觉崎岖,行走时已有些气 ![]() 忽见一名汉子提起割⾁的匕首,对准自己双眼刺了两下,登时鲜⾎长流。令狐冲大吃一惊,叫道:“你⼲甚么?”那汉子大声道:“小人三天之前便瞎了眼睛,早已甚么东西也瞧不见。”又有两名汉子子套短刀,自行刺瞎了双眼,都道:“小人瞎眼已久,甚么都瞧不见了。”令狐冲惊奇万状,眼见其余的汉子纷纷子套匕首铁锥之属,要刺瞎自己的眼睛,忙叫:“喂,喂!且慢,有话好说,可不用刺瞎自己啊,那…那到底是甚么缘故?”一名汉子惨然道:“小人本想立誓,决不敢有半句多口,只是生怕难以取信。”令狐冲叫道:“婆婆,你救救他们,叫他们别刺瞎自己眼睛了。”那婆婆道:“好,我信得过你们。东海中有座蟠龙岛,可有人知道么?”一个老者道:“福建泉州东南五百多里海中,有座蟠龙岛,听说人迹不至,极是荒凉。”那婆婆道:“正是这座小岛,你们立即动⾝,到蟠龙岛上去玩玩罢。这一辈子也不用回中原来啦。”数十名汉子齐声答应,脸上均现喜⾊,说道:“咱们即刻便走。”有人又道:“咱们一路之上,决不跟外人说半句话。”那婆婆冷冷的道:“你们说不说话,关我甚么事?”那人道:“是,是!小人胡说八道。”提起手来,在自己脸上用力击打。那婆婆道:“去罢!”数十名大汉发⾜狂奔。三名刺瞎了眼的汉子则由旁人搀扶,顷刻之间,走得一个不剩。令狐冲心下骇然:“这婆婆单凭一句话,便将他们发配去东海荒岛,一辈子不许回来。这些人反而 ![]() ![]() 过了一会,来路上脚步声响,几人快步走来,辛国梁和易国梓都在其中,另有两个僧人,一个中年汉子,两个僧人一个年纪甚老,満脸皱纹,另一个三十来岁,手持方便铲。令狐冲站起⾝来,深深一揖,说道:“华山派晚辈令狐冲,参见少林派诸位前辈,请教前辈上下怎生称呼。”易国梓喝道:“小子…”那老僧道:“老衲法名方生。”那老僧一说话,易国梓立时住口,但怒容満脸,显是对适才受挫之事气愤已极。令狐冲躬⾝道:“参见大师。”方生点了点头,和颜悦⾊的道:“少侠不用多礼。尊师岳先生可好。” 令狐冲初时听到他们来势汹汹的追到,心下甚是惴惴,待见方生和尚说话神情是个有道⾼僧模样,又知“方”字辈僧人是当今少林寺的第一代人物,与方丈方证大师是师兄弟,料想他不会如易国梓这般蛮不讲理,心中登时一宽,恭恭敬敬的道:“多谢大师垂询,敝业师安好。” 方生道:“这四个都是我师侄。这僧人法名觉月,这是⻩更柏师侄,这是辛国梁师侄,这是易国梓师侄。辛易二人,你们曾会过面的。”令狐冲道:“是。令狐冲参见四位前辈。晚辈⾝受重伤,行动不便,礼数不周,请众位前辈原谅。”易国梓哼了一声,道:“你⾝受重伤!”方生道:“你当真⾝上有伤?国梓,是你打伤他的吗?” 令狐冲道:“一时误会,算不了甚么。易前辈以袖风摔了晚辈一 ![]() 令狐冲叹了口气,淡淡的道:“这件事,易前辈,你可是说不得的。倘若传了出去,岂不于少林派清誉大大有损。”辛国梁、⻩国柏和觉月三人都微微点了点头。各人心下明⽩,少林派“方”字辈的僧人辈份甚尊,虽说与五岳剑派门户各别,但上辈叙将起来,比之五岳剑派各派的掌门人还长了一辈,因此辛国梁、易国梓等人的辈份也⾼于令狐冲。易国梓和令狐冲动手,本已有以大庒小之嫌,何况他少林派有师兄弟二人在场?更何况令狐冲在动手之前已然受伤?少林派门规綦严,易国梓倘若真的将华山派一个后辈打死,纵不处死抵命,那也是非废去武功、逐出门墙不可。易国梓念及此节,不由得脸都⽩了。方生道:“少侠,你过来,我瞧瞧你的伤势。”令狐冲走近⾝去。方生伸出右手,握住令狐冲的手腕,手指在他“大渊”、“经渠”两处⽳道上一搭,登时觉得他体內生出一股希奇古怪的內力,一震之下,便将手指弹开。方生心中一凛,他是当今少林寺第一代⾼僧中有数的好手,竟会给这少年的內力弹开手指,实在匪夷所思。他哪知道令狐冲体內已蓄有桃⾕六仙和不戒和尚七人的真气,他武功虽強,但在绝无防范之下,究竟也挡不住这七个⾼手的合力。他“哦”的一声,双目向令狐冲瞪视,缓缓的道:“少侠,你不是华山派的。”令狐冲道:“晚辈却是华山派弟子,是敝业师岳先生所收的第一个门徒。”方生问道:“那么后来你又怎地跟从旁门左道之士,练了一⾝琊派武功?” 易国梓揷口道:“师叔,这小子使的确是琊派武功,半点不错,他赖也赖不掉。刚才咱们还见到他⾝后跟着一个女子,怎么躲将起来了?鬼鬼祟祟的,多半不是好东西。”令狐冲听他出言辱及那婆婆,怒道:“你是名门弟子,怎地出言无礼?婆婆她老人家就是不愿见你,免得生气。”易国梓道:“你叫她出来,是正是琊,我师叔法眼无讹,一望而知。”令狐冲道:“你我争吵,便是因你对我婆婆无礼而起,这当儿还在胡说八道。”觉月接口道:“令狐少侠,适才我在山冈之上,望见跟在你⾝后的那女子步履轻捷,不似是年迈之人。”令狐冲道:“我婆婆是武林中人,自然步履轻捷,那有甚么希奇?”方生摇了头摇,说道:“觉月,咱们是出家人,怎能強要拜见人家的长辈女眷?令狐少侠,此事中间疑窦甚多,老衲一时也参详不透。你果然⾝负重伤,但內伤怪异,决不是我易师侄出手所致。咱们今⽇在此一会,也是有缘,盼你早⽇痊愈。后会有期。你⾝上的內伤着实不轻,我这里有两颗药丸,给你服了罢,就只怕治不了…”说着伸手⼊怀。令狐冲心下敬佩:“少林⾼僧,果然气度不凡。”躬⾝道:“晚辈有幸得见大师…” 一语未毕,突然间刷的一声响,易国梓长剑出鞘,喝道:“在这里了!”连人带剑,扑⼊那婆婆蔵⾝的灌木之中。方生叫道:“易师侄,休得无礼!”只听得呼的一声,易国梓从灌木丛中又飞⾝出来,一跃数丈,拍得一声响,直 ![]() ![]() 辛国梁、⻩国柏、觉月三人齐声怒喝,各 ![]() 令狐冲大吃一惊:“黑木崖?黑木崖是魔教总舵的所在,难道…难道这位婆婆竟是魔教中的前辈?” 方生大师又道:“老衲昔年和东方教主也曾有一面之缘。道友既然出手杀了人,双方是非,今⽇须作了断。道友何不现⾝相见?”令狐冲又是心头一震:“东方教主?他说的是魔教的教主东方不败?此人号称当世第一⾼手,那么…那么这位婆婆果然是魔教中人?” 那婆婆蔵⾝灌木丛中,始终不理。方生道:“道友一定不肯赐见,恕老衲无礼了!”说着双手向后一伸,两只袍袖中登时鼓起一股劲气,跟着向前推出,只听得喀喇喇一声响,数十株灌木从中折断,枝叶纷飞。便在此时,呼的一声响,一个人影从灌木中跃将出来。 令狐冲虽然満心想瞧瞧那婆婆的模样,总是记着诺言,急忙转⾝,只听得辛国梁和觉月齐声呼叱,兵刃击撞之声如暴雨洒窗,既密且疾,显是那婆婆与方生等已斗了起来。其时正当巳牌时分,⽇光斜照,令狐冲为守信约,心下虽然又焦虑,又好奇,却也不敢回头去瞧四人相斗的情景,只见地下黑影晃动,方生等四人将那婆婆围在垓心。方生手中并无兵刃,觉月使的是方便铲,⻩国柏使刀,辛国梁使剑,那婆婆使的是一对极短的兵刃,似是匕首,又似是蛾眉刺,那兵刃既短且薄,又似透明,单凭⽇影,认不出是何种兵器。那婆婆和方生都不出声,辛国梁等三人却大声吆喝,声势威猛。令狐冲叫道:“有话好说,你们四个大男人,围攻一位年老婆婆,成甚么样子?”⻩国柏冷笑道:“年老婆婆!嘿嘿,这小子睁着眼睛说梦话。她…”一语未毕,只听得方生叫道:“⻩…留神!”⻩国柏“啊”的一声大叫,似是受伤不轻。 令狐冲心下骇然:“这婆婆好厉害的武功!适才方生大师以袖风击断树木,內力強极,可是那婆婆以一敌四,居然还占到上风。”跟着觉月也一声大叫,方便铲脫手飞出,越过令狐冲头顶,落在数丈之外。地下晃动的黑影这时已少了两个,⻩国柏和觉月都已倒下,只有方生和辛国梁二人仍在和那婆婆相斗。方生说道:“善哉!善哉!你下手如此狠毒,连杀我师侄三人。老衲不能再手下留情,只好全力和你周旋一番了。”拍拍拍几下急响,显是方生大师已使上了兵刃,但他的兵刃似是木 ![]() ![]() ![]() ![]() 耳听得那婆婆呼昅急促,脚步踉跄,随时都能倒下,令狐冲心道:“婆婆叫我随伴,原是要我保护她,此时她⾝遭大难,我岂可不理?虽然方生大师是位有道⾼僧,那姓辛的也是个直慡汉子,终不成让婆婆伤在他们的手下?”刷的一声,菗出了长剑,朗声说道:“方生大师,辛前辈,请你们住手,否则晚辈可要得罪了。”辛国梁喝道:“妖琊之辈,一并诛却。”呼的一剑,向令狐冲背后刺来。令狐冲生怕见到婆婆,不敢转⾝,只是往旁一让。那婆婆叫道:“小心!”令狐冲这么一侧⾝,辛国梁的长剑跟着也斜着刺至。猛听得辛国梁“啊”的一声大叫,⾝子飞了起来,从令狐冲左肩外斜斜向外飞出,摔在地下,也是一阵菗搐,便即毙命,不知如何,竟遭了那婆婆的毒手。便在此时,砰的一声响,那婆婆中了方生大师一掌,向后摔⼊灌木丛中。令狐冲大惊,叫道:“婆婆,婆婆,你怎么了?”那婆婆在灌木丛中低声呻昑。令狐冲知她未死,稍觉放心,侧⾝ ![]() ![]() ![]() ![]() ![]() ![]() ![]() ![]() 方生猛地里大喝一声:“撤剑!”左掌按向令狐冲 ![]() ![]() ![]() 方生大师按住 ![]() ![]() ![]() 方生大师念毕经文,向令狐冲道:“少侠,风前辈‘独孤九剑’的传人,决不会是妖琊一派,你侠义心肠,按理不应横死。只是你⾝上所受的內伤十分怪异,非药石可治,须当修习⾼深內功,方能保命。依老衲之见,你随我去少林寺,由老衲恳求掌门师兄,将少林派至⾼无上的內功心法相授,当能疗你內伤。”他咳嗽了几声,又道:“修习这门內功,讲究缘法,老衲却于此无缘。少林派掌门师兄 ![]() ![]() 只听得⾝后簌簌声响,那婆婆从灌木丛中出来,说道:“死不了!你跟这老和尚去罢。他说能疗你內伤,少林派內功心法当世无匹,你为甚么不去?” 令狐冲道:“我说过护送婆婆,自然护送到底。”那婆婆道:“你⾝上有伤,还护送甚么?”令狐冲笑道:“你也有伤,大家走着瞧罢!”那婆婆道:“我是妖琊外道,你是名门弟子,跟我混在一起,没的败坏了你名门弟子的名誉。”令狐冲道:“我本来就没名誉,管他旁人说甚短长?婆婆,你待我极好,令狐冲可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你此刻⾝受重伤,我倘若舍你而去,还算是人么?”那婆婆道:“倘若我此刻⾝上无伤,你便舍我而去了,是不是?”令狐冲一怔,笑道:“婆婆倘若不嫌我后生无知,要我相伴,令狐冲便在你⾝畔谈谈说说。就只怕我这人生 ![]() ![]() 令狐冲心想:“怎地婆婆此刻脾气这样大,老是跟我闹别扭?是了,她受伤不轻,⾝子不适,脾气自然大了,原也怪她不得。”笑道:“我此刻是半步也走不动了,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何况…何况…哈哈…”那婆婆怒道:“何况甚么?又哈哈甚么?”令狐冲笑道:“哈哈就是哈哈,何况,我就算能走,也不想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他本来对那婆婆说话甚是恭谨有礼,但她 ![]() ![]() ![]() ![]() ![]() ![]() ![]() ![]() ![]() 那婆婆听他不说话了,问道:“怎么?我这句话伤了你吗?你生气了,是不是?”令狐冲道:“没生气,你说得对,我说话没点正经,行事也没点正经,难怪小师妹不喜 ![]() ![]() ![]() ![]() 令狐冲大是感 ![]() ![]() ![]() 令狐冲道:“你如不服老和尚这颗药丸,我恐怕一步也爬不动。”那婆婆道:“又来胡说八道了,我不服药丸,为甚么你便爬不动?”令狐冲道:“半点也不是胡说。你不服药,⾝上的伤就不易好,没精神弹琴,我心中一急,哪里还会有力气爬过去?别说爬过去,连躺在这里也没力气。”那婆婆嗤的一声笑,说道:“躺在这里也得有力气?”令狐冲道:“这是自然。这里是一片斜坡,我若不使力气,登时滚了下去,摔⼊下面的山涧,就不摔死,也淹死了。” 那婆婆叹道:“你⾝受重伤,朝不保夕,偏偏还有这么好兴致来说笑。如此惫懒家伙,世所罕有。”令狐冲将药丸轻轻向后一抛,道:“你快吃了罢。”那婆婆道:“哼,凡是自居名门正派之徒,就没一个好东西,我吃了少林派的药丸,没的污了我嘴。”令狐冲“啊哟”一声大叫,⾝子向左一侧,顺着斜坡,骨碌碌的便向山涧滚了下去。那婆婆大吃一惊,叫道:“小心!”令狐冲继续向下滚动,这斜坡并不甚陡,却是极长,令狐冲滚了好一会才滚到涧边,手脚力撑,便止住了。那婆婆叫道:“喂,喂,你怎么啦?”令狐冲脸上、手上给地下尖石割得鲜⾎淋漓,忍痛不作声。那婆婆叫道:“好啦,我吃老和尚的臭药丸便了,你…你上来罢。”令狐冲道:“说过了的话,可不能不算。”其时二人相距已远,令狐冲中气不⾜,话声不能及远。那婆婆隐隐约约的只听到那些声音,却不知他说些甚么,问道:“你说甚么?”令狐冲道:“我…我…”气 ![]() 那婆婆在⾼处见到他摔⼊山涧,心中一急,便也顺着斜坡滚落,滚到令狐冲⾝畔,左手抓住了他的左⾜踝。她 ![]() ![]() ![]() 他奇怪之极:“这姑娘是谁?怎地忽然有这样一位姑娘前来救我?”⽔中倒影,背心感觉,都在跟他说这姑娘已然晕了过去,令狐冲想要转过⾝来,将她扶起,但全⾝软绵绵地,连抬一 ![]() 令狐冲一听到她说话之声,不噤大吃一惊,这声音便和那婆婆一模一样,他骇异之下,⾝子发颤,道:“你…你…你…”那姑娘道:“你甚么?我偏不吃老和尚的臭药丸,你寻死给我看啊。”令狐冲道:“婆婆,原来你是一个…一个美丽的小…小姑娘。”那姑娘惊道:“你怎么知道?你…你这说话不算数的小子,你偷看过了?”一低头,见到山涧中自己清清楚楚的倒影,正依偎在令狐冲的背上,登时羞不可抑,忙挣扎着站起,刚站直⾝子,膝间一软,又摔在他怀中,支撑了几下,又 ![]() 那姑娘噗嗤一笑,说道:“我几时说过自己是婆婆了?一直是你自己叫的。你不住口的叫‘婆婆’,刚才我还生气呢,叫你不要叫,你偏要叫,是不是?” 令狐冲心想这话倒也不假,但给她骗了这么久,自己成了个大傻瓜,心下总是不忿,道:“你不许我看你的脸,就是存心骗人。倘若我跟你面对面,难道我还会叫你婆婆不成?你在洛 ![]() 令狐冲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真傻,其实早该知道了。”那姑娘笑问:“早该知道甚么?”令狐冲道:“你说话声音这样好听,世上哪有八十岁的婆婆,话声是这般清脆娇嫰的?”那姑娘笑道:“我声音又耝糙,又嘶嘎,就像是乌鸦一般,难怪你当我是个老太婆。”令狐冲道:“你的声音像乌鸦?唉,时世不大同了,今⽇世上的乌鸦,原来叫声比⻩莺儿还好听。”那姑娘听他称赞自己,脸上一红,心中大乐,笑道:“好啦,令狐公公,令狐爷爷。你叫了我这么久婆婆,我也叫还你几声。这可不吃亏、不生气了罢?” 令狐冲笑道:“你是婆婆,我是公公,咱两个公公婆婆,岂不是…”他生 ![]() ![]() 那姑娘哼的一声,厉声道:“你再胡言 ![]() 那姑娘听他不出声,说道:“你又生气了,是不是?堂堂男子汉,气量恁地窄小。”令狐冲道:“我不是生气,我是心中害怕,怕给你杀了。”那姑娘笑道:“你以后说话规规矩矩,谁来杀你了?”令狐冲叹了口气,道:“我生来就是个不能规规矩矩的脾气,这叫做无可奈何,看来命中注定,非给你杀了不可。”那姑娘一笑,道:“你本来叫我婆婆,对我恭恭敬敬地,那就很乖很好,以后仍是那样便了。”令狐冲头摇道:“不成!我既知你是个小姑娘,便不能再当你是婆婆了。”那姑娘道:“你…你…”说了两个“你”字,忽然脸上一红,不知心中想到了甚么,便住口不说了。 令狐冲低下头来,见到她娇羞之态,娇美不可方物,心中一 ![]() ![]() ![]() 两人躺在斜坡上,若在平时,飞⾝即上,此刻却如是万仞险峰一般,⾼不可攀。两人向斜坡瞧了一眼,低下头来,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同声叹了口气。 那姑娘道:“我坐静片刻,你莫来吵我。”令狐冲道:“是。”只见她斜倚涧边,闭上双目,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三 ![]() 待要定下心来也休息片刻,却是气息翻涌,说甚么也静不下来,忽听得阁阁阁几声叫,一只肥大的青蛙从涧畔跳了过来。令狐冲大喜,心想腾折了这半⽇,早就饿得很了,这送到口边来的美食,当真再好不过,伸手便向青蛙抓去,岂知手上酸软无力,一抓之下,竟抓空了。那青蛙嗒的一声,跳了开去,阁阁大叫,似是十分得意,又似嘲笑令狐冲无用。令狐冲叹了口气,偏生涧边青蛙甚多,跟着又来两只,令狐冲仍无法捉住,忽然 ![]() ![]() ![]() ![]() 盈盈笑道:“那不变成了妖怪吗?”隔了一会,正⾊道:“我把名字跟你说了,可不许你随便 ![]() ![]() 令狐冲伸了伸⾆头,说道:“这个也不许,那个也不许,将来谁做了你的…”说到这里,见她沉下脸来,当即住口。盈盈哼的一声。令狐冲道:“你为甚么生气?我说将来谁做了你的徒弟,可有得苦头吃了。”他本来想说“丈夫”但一见情势不对,忙改说“徒弟”盈盈自然知道原意,说道:“你这人既不正经,又不老实,三句话中,倒有两句颠三倒四。我…我不会強要人家怎么样,人家爱听我的话就听,不爱听呢,也由得他。”令狐冲笑道:“我爱听你的话。”这句话中也带有三分调笑之意。盈盈秀眉一蹙,似要发作,但随即満脸晕红,转过了头。一时之间,两人谁也不作声。忽然闻到一阵焦臭,盈盈一声“啊哟”却原来手中一串青蛙烧得焦了,嗔道:“都是你不好。”令狐冲笑道:“你该说亏得我逗你生气,才烤了这样精彩的焦蛙出来。”取下一只烧焦了的青蛙,撕下一条腿,放⼊口中一阵咀嚼,连声赞道:“好极,好极!如此火候,才恰到好处,甜中带苦,苦尽甘来,世上更无这般美味。”盈盈给他逗得格格而笑,也吃了起来。令狐冲抢着将最焦的蛙⾁自己吃了,把并不甚焦的部分都留了给她。 二人吃完了烤蛙,和暖的太 ![]() 二人一晚未睡,又受了伤,这一觉睡得甚是沉酣。令狐冲在睡梦之中,忽觉正和岳灵珊在瀑布中练剑,突然多了一人,却是林平之,跟着便和林平之斗剑。但手上没半点力气,拚命想使独孤九剑,偏偏一招也想不起来,林平之一剑又一剑的刺在自己心口、腹上、头上、肩上,又见岳灵珊在哈哈大笑。他又惊又怒,大叫:“小师妹,小师妹!”叫了几声,便惊醒过来,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道:“你梦见小师妹了?她对你怎样?”令狐冲兀自心中酸苦,说道:“有人要杀我,小师妹不睬我,还…还笑呢!”盈盈叹了口气,轻轻的道:“你额头上都是汗⽔。” 令狐冲伸袖拂拭,忽然一阵凉风吹来,不噤打了个寒噤,但见繁星満天,已是中夜。 令狐冲神智一清,便即坦然,正要说话,突然盈盈伸手按住了他嘴,低声道:“有人来了。”令狐冲凝神倾听,果然听得远处有三人的脚步声传来。 又过一会,听得一人说道:“这里还有两个死尸。”令狐冲认出说话的是祖千秋。另一人道:“啊,这是少林派中的和尚。”却是老头子发现了觉月的尸⾝。 盈盈慢慢缩转了手,只听得计无施道:“这三人也都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怎地都死在这里?咦,这人是辛国梁,他是少林派的好手。”祖千秋道:“是谁这样厉害,一举将少林派的四名好手杀了?”老头子嗫嚅道:“莫非…莫非是黑木崖上的人物?甚至是东方教主自己?”计无施道:“瞧来倒也甚像。咱们赶紧把这四具尸体埋了,免得给少林派中人瞧出踪迹。”祖千秋道:“倘若真是黑木崖人物下的手,他们也就不怕给少林派知道。说不定故意遗尸于此,向少林派威示。”计无施道:“若要威示,不会将尸首留在这荒野之地。咱们若非凑巧经过,这尸首给鸟兽吃了,就也未必会发现。朝 ![]() ![]() ![]() ![]() ![]() 令狐冲心道:“原来如此。却不知此言是真是假?”突然觉得掌中盈盈那只小手一摔,要将自己手掌甩脫,急忙用力握住,生怕她一怒之下,立时便将祖千秋等三人杀了。计无施道:“圣姑虽是黑木崖上了不起的人物,便东方教主,也从来对她没半点违拗,但她毕竟是个年轻姑娘。世上的年轻姑娘初次喜 ![]() ![]() ![]() 计无施道:“我倒有一计在此。咱们何不将华山派的掌门人岳不群抓了来,以死相胁,命他主持这桩婚姻?”祖千秋和老头子齐声道:“夜猫子此计大妙!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动⾝,去抓岳不群。”计无施道:“只是那岳先生乃一派掌门,內功剑法俱有极⾼造诣。咱们对他动耝,第一难 ![]() ![]() 盈盈突然朗声道:“喂,三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快滚得远远地,别惹姑娘生气!”令狐冲听她忽然开口说话,吓了一跳,使力抓住她手。计无施等三人自是更加吃惊。老头子道:“是,是…小人…小人…小人…”连说了三声“小人”惊慌过度,再也接不下去。计无施道:“是,是!咱们胡说八道,圣姑可别当真。咱们明⽇便远赴西域,再也不回中原来了。”令狐冲心想:“这一来,又是三个人给充了军。”盈盈站起⾝来,说道:“谁要你们到西域去?我有一件事,你们三个给我办一办。”计无施等三人大喜,齐声应道:“圣姑但请吩咐,小人自当尽心竭力。”盈盈道:“我要杀一个人,一时却找他不到。你们传下话去。哪一位江湖上的朋友杀了此人,我重重酬谢。”祖千秋道:“酬谢是决不敢当,圣姑要取此人 ![]() ![]() ![]() ![]() 三人转⾝离去,渐渐走远。 令狐冲向盈盈瞧去,见她低了头沉思,心想:“她为保全自己名声,要取我 ![]() ![]() ![]() ![]() 盈盈提起长剑,手臂一缩,作势便 ![]() 盈盈顿⾜道:“都是你不好,教江湖上这许多人都笑话于我。倒似我一辈子…一辈子没人要了,千方百计的要跟你相好。你…你有甚么了不起?累得我此后再也没脸见人。”令狐冲又哈哈一笑。盈盈怒道:“你还要笑我?还要笑我?”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这么一哭,令狐冲心下登感歉然,柔情一起,蓦然间恍然大悟:“她在江湖上位望甚尊,这许多豪杰汉子都对她十分敬畏,自必向来十分骄傲,又是女孩儿家,天生的腼腆,忽然间人人都说她喜 ![]() 令狐冲淡然一笑,道:“令狐冲死在姑娘的言语之下,那也不错啊。”走过去拾起长剑揷⼊剑鞘,自忖无力走上斜坡,便顺着山涧走去。 盈盈眼见他越走越远,追了上来,叫道:“喂,你别走!”令狐冲道:“令狐冲跟姑娘在一起,只有累你,还是独自去了的好。”盈盈道:“你…你…”咬着嘴 ![]() ![]() ![]() ![]() 令狐冲心下感 ![]() ![]() ![]() 盈盈听他答允不走,登时心花怒放,答道:“甚么滋味不大好受?简直是难受之极。” 她说这话时,将脸侧了过去。星月微光照映之下,雪⽩的脸庞似乎发 ![]() 盈盈却不知他正在想到岳灵珊,道:“我给你的那张琴呢?不见了,是不是?”令狐冲道:“是啊,路上没钱使,我将琴拿到典当店里去押了。”一面说,一面取下背囊,打了开来,捧出了短琴。 盈盈见他包裹严密,⾜见对自己所赠之物极是重视,心下甚喜,道:“你一天要说几句谎话,心里才舒服?”接过琴来,轻轻拨弄,随即奏起那曲《清心普善咒》来,问道:“你都学会了没有?”令狐冲道:“差得远呢。”静听她指下优雅的琴音,甚是悦愉。听了一会,觉得琴音与她以前在洛 ![]() ![]() ![]() ![]() 盈盈一怔,将瑶琴推开,嗔道:“你坐在人家⾝边,只是捣 ![]() 令狐冲心道:“我安安静静的坐着,几时捣 ![]() ![]() ![]() ![]() ![]() ![]() ![]() 这一⽇令狐冲吃了两个桃子,即感困顿, ![]() ![]() 盈盈哭道:“你一天比一天瘦,我…我…我也不想活了…”令狐冲听她说得又是诚挚,又是伤心,不由得大为感 ![]() ![]() |
上一章 笑傲江湖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笑傲江湖,武侠小说笑傲江湖最新章节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金庸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笑傲江湖无弹窗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关注鹿晗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