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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笑傲江湖 作者:金庸 | 书号:2117 时间:2016/10/5 字数:24803 |
上一章 第三章 救难 下一章 ( → ) | |
劳德诺又道:“当时我问师⽗:‘林家这辟琊剑法威力很大么?青城派为甚么这样用心修习?’师⽗不答,闭眼沉思半晌,才道:‘德诺,你⼊我门之前,已在江湖上闯![]() ![]() ![]() 只听劳德诺道:“我问师⽗:‘长青子前辈后来报了此仇没有?’师⽗道:‘比武输招,其实也算不得是甚么仇怨。何况那时候林远图早已成名多年,是武林中众所钦服的前辈英雄,长青子却是个刚出道的小道士。后生小子输在前辈手下,又算得了甚么?你师祖劝解了他一番,此事也不再提了。后来长青子在三十六岁上便即逝世,说不定心中放不开此事,以此郁郁而终。事隔数十年,余沧海忽然率领群弟子一起练那辟琊剑法,那是甚么缘故?德诺,你想那是甚么缘故?’“我说:‘瞧着松风观中众人练剑情形,人人神⾊郑重,难道余观主是要大举去找福威镖局的晦气,以报上代之仇?’师⽗点头道:‘我也这么想。长青子 ![]() ![]() 劳德诺道:“六师弟,师⽗他老人家武功的来历,咱们做弟子的不必多加推测。师⽗又命我不可和众同门说起,以免怈露了风声。但小师妹毕竟机灵,却给她探知讯息, ![]() 劳德诺续道:“我二人在福州城外耽不了几天,青城派的弟子们就陆续到了。最先来的是方人智和于人豪二人。他二人每天到镖局中踹盘子,我和小师妹怕撞见他们,就没再去。那一⽇也是真巧,这位林公子居然到我和师妹开设的大宝号来光顾,小师妹只好送酒给他们喝了。当时我们还担心是给他瞧破了,故意上门来点穿的,但跟他一搭上口,才知他是全然蒙在鼓里。这纨 ![]() 陆大有鼓掌道:“二师哥,你和小师妹开设的大宝号,当真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你们在福建可发了大财哪!”那少女笑道:“那还用说么?二师哥早成了大财主,我托他大老板的福,可也捞了不少油⽔。”众人尽皆大笑。劳德诺笑道:“别瞧那林少镖头武功稀松平常,给咱们小师妹做徒儿也还不配,倒是颇有骨气。余沧海那不成材的小儿了余人彦瞎了眼睛,向小师妹动手动脚,口出调笑之言,那林公子居然伸手来抱打不平…” 林平之又是惭愧,又是愤怒,寻思:“原来青城派处心积虑,向我镖局动手,是为了报上代败剑之辱。来到福州的其实远不止方人智等四人。我杀不杀余人彦,可说毫不相⼲。”他心绪烦扰,劳德诺述说他如何杀死余人彦,就没怎么听进耳去,但听得劳德诺一面说,众人一面笑,显是讥笑他武功甚低,所使招数全不成话。 只听劳德诺又道:“当天晚上,我和小师妹又上福威镖局去察看,只见余观主率领了侯人英、洪人雄等十多个大弟子都已到了。我们怕给青城派的人发觉,站得远远的瞧热闹,眼见他们将局中的镖头和趟子手一个个杀了,镖局出派去求援的众镖头,也都给他们治死了,一具具尸首都送了回来,下的手可也真狠毒。当时我想,青城派上代长青子和林远图比剑而败,余观主要报此仇,只须去和林震南⽗子比剑,胜了他们,也就是了,却何以下手如此狠毒?那定是为了给余人彦报仇。可是他们偏偏放过了林震南夫 ![]() ![]() 陆大有道:“他青城派想接手开镖局了,余沧海要做总镖头!”众人都是哈哈一笑。 劳德诺道:“林家三口乔装改扮,青城派早就瞧在眼里,方人智、于人豪、贾人达三人奉命追踪擒拿。小师妹定要跟着去瞧热闹,于是我们两个又跟在方人智他们后面。到了福州城南山里的一家小饭铺中,方人智、于人豪、贾人达三个露脸出来,将林家三口都擒住了。小师妹说:‘林公子所以杀余人彦,是由我⾝上而起,咱们可不能见死不救。’我极力劝阻,说道咱们一出手,必定伤了青城、华山两家的和气,何况余观主便在福州,我二人别要闹个灰头土脸。”陆大有道:“二师哥上了几岁年纪,做事自然把细稳重,那岂不扫了小师妹的兴致?” 劳德诺笑道:“小师妹兴致 ![]() ![]() ![]() ![]() ![]() 众弟子纷纷议论,都说大师哥知道了这回事后,定然十分⾼兴。 其时雨声如酒⾖一般,越下越大。只见一副馄饨担从雨中挑来,到得茶馆屋檐下,歇下来躲雨。卖馄饨的老人笃笃笃敲着竹片,锅中⽔气热腾腾的上冒。 华山群弟子早就饿了,见到馄饨担,都脸现喜⾊。陆大有叫道:“喂,给咱们煮九碗馄饨,另加 ![]() 陆大有倒很守规矩,第一碗先给二师兄劳德诺,第二碗给三师兄梁发,以下依次奉给四师兄施戴子,五师兄⾼ ![]() “这可就奇了。镖局中众人早就一哄而散,连林震南夫妇也走了,青城派还忌惮甚么?我和小师妹猜不透其中缘由,好奇心起,便想去查看。我们想青城弟子守得如此把细,夜里进去可不太容易,傍晚时分,便在他们换班吃饭之时,闪进菜园子躲了起来。“一进镖局,只见许多青城弟子到处翻箱倒箧,钻墙挖壁,几乎将偌大一座福威镖局从头至尾都翻了一个⾝。镖局中自有不少来不及携去的金银财宝,但这些人找到后随手放在一旁,并不如何重视。我当时便想:他们是在找寻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那是甚么呢?” 三四个华山弟子齐声道:“辟琊剑法的剑谱!”劳德诺道:“不错,我和小师妹也这么想。瞧这模样,显然他们占了福威镖局之后,便即大抄而特抄。眼见他们忙得満头大汗,摆明了是劳而无功。” 陆大有问道:“后来他们抄到了没有?”劳德诺道:“我和小师妹都想看个⽔落石出,但青城派这些人东找西抄,连茅厕也不放过,我和小师妹实在无处可躲,只好溜走了。”五弟子⾼ ![]() 劳德诺道:“余观主的师⽗曾败在林远图的辟琊剑下,到底林震南是不肖子孙,还是強爷胜祖,外人不知虚实。余观主如果单派几名弟子来找回这个梁子,未免过于托大,他亲自出马,事先又督率众弟子练剑,有备而发,倒也不算小题大作。不过我瞧他的神情,此番来到福州,报仇倒是次要,主旨却是在得那部剑谱。”四弟子施戴子道:“二师哥,你在松风观中见到他们齐练辟琊剑法,这路剑法既然会使了,又何必再去找寻这剑法的剑谱?说不定是找别的东西。” 劳德诺头摇道:“不会。以余观主这等⾼人,除了武功秘诀之外,世上更有甚么是他志在必得之物?后来在江西⽟山,我和小师妹又见到他们一次。听到余观主在查问从浙江、广东各地赶去报讯的弟子,问他们有没有找到那东西,神⾊焦虑,看来大家都没找到。” 施戴子仍是不解,搔头道:“他们明明会使这路剑法,又去找这剑谱作甚?真是奇哉怪也!”劳德诺道:“四弟你倒想想,林远图当年既能打败长青子,剑法自是极⾼明的了。可是长青子当时记在心中而传下来的辟琊剑法固然平平无奇,而余观主今⽇亲眼目睹,林氏⽗子的武功更殊不⾜道。这中间一定有甚么不对头的了。”施戴子问道:“甚么不对头?”劳德诺道:“那自然是林家的辟琊剑法之中,另有一套诀窍,剑法招式虽然不过如此,威力却极強大,这套诀窍,林震南就没学到。”施戴子想了一会,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剑法口诀,都是师⽗亲口传授的。林远图死了几十年啦,便是找到他的棺材,翻出他死尸来,也没用了。” 劳德诺道:“本派的剑诀是师徒口传,不落文字,别家别派的武功却未必都这样。” 施戴子道:“二师哥,我还是不明⽩。倘若在从前,他们要找辟琊剑法的秘诀是有道理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胜过辟琊剑法,自须明⽩其中的窍诀所在。可是眼下青城派将林震南夫妇都给捉了去,福威镖局总局分局,也一古脑儿给他们挑得一⼲二净,还有甚么仇没报?就算辟琊剑法之中真有秘诀,他们找了来又⼲甚么?” 劳德诺道:“四弟,青城派的武功,比之咱们五岳剑派怎么样?”施戴子道:“我不知道。”过了一会,又道:“恐怕不及罢?”劳德诺道:“是了。恐怕有所不及。你想,余观主是何等心⾼气傲之人,岂不想在武林中扬眉吐气,出人头地?要是林家的确另有秘诀,能将招数平平的辟琊剑法变得威力奇大,那么将这秘诀用在青城剑法之上,却又如何?”旋戴子呆了半晌,突然伸掌在桌上大力一拍,站起⾝来,叫道:“这才明⽩了!原来余沧海要青城剑法在武林之中无人能敌!”便在此时,只听得街上脚步声响,有一群人奔来,落⾜轻捷,显是武林中人。众人转头向街外望去,只见急雨之中有十余人迅速过来。这些人⾝上都披了油布雨⾐,奔近之时,看清楚原来是一群尼姑。当先的老尼姑⾝材甚⾼,在茶馆前一站,大声喝道:“令狐冲,出来!”劳德诺等一见此人,都认得这老尼姑道号定逸,是恒山⽩云庵庵主,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的师妹,不但在恒山派中威名甚盛,武林中也是谁都忌惮她三分,当即站起,一齐恭恭敬敬的躬⾝行礼。劳德诺朗声说道:“参见师叔。”定逸师太眼光在众人脸上掠过,耝声耝气的叫道:“令狐冲躲到哪里去啦?快给我滚出来。”声音比男子汉还耝豪几分。劳德诺道:“启禀师叔,令狐师兄不在这儿。弟子等一直在此相候,他尚未到来。” 林平之寻思:“原来他们说了半天的大师哥名叫令狐冲。此人也真多事,不知怎地,却又得罪这老尼姑了。”定逸目光在茶馆中一扫,目光 ![]() 定逸哼了一声,说道:“你华山派的门规越来越松了,你爹爹老是纵容弟子,在外面胡闹,此间事情一了,我亲自上华山来评这个理。”灵珊急道:“师叔,你可千万别去。大师哥最近挨了爹爹三十下 ![]() ![]() ![]() 华山群弟子个个神⾊十分尴尬。灵珊只急得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颤声道:“他们定是撒谎,又不然…又不然,是天松师叔看错了人。”定逸大声道:“泰山派天松道人是甚么人,怎会看错了人?又怎会胡说八道?令狐冲这畜生,居然去和田伯光这等恶徒为伍,堕落得还成甚么样子?你们师⽗就算护犊不理,我可不能轻饶。这万里独行田伯光贻害江湖,老尼非为天下除此大害不可。只是我得到讯息赶去时,田伯光和令狐冲却已挟制了仪琳去啦!我…我…到处找他们不到…”她说到后来,声音已甚为嘶哑,连连顿⾜,叹道:“唉,仪琳这孩子,仪琳这孩子!”华山派众弟子心头怦怦 ![]() ![]() ![]() ![]() 定逸怒道:“我来替你们管师兄的吗?”突然伸手,抓住了灵珊的手腕。灵珊腕上便如套上一个铁箍“啊”的一声,惊叫出来,颤声道:“师…师叔!” 定逸喝道:“你们华山派掳了我仪琳去。我也掳你们华山派一个女弟子作抵。你们把我仪琳放出来还我,我便也放了灵珊!”一转⾝,拉了她便走。灵珊只觉上半⾝一片酸⿇,⾝不由主,跌跌撞撞的跟着她走到街上。 劳德诺和梁发同时抢上,拦在定逸师太面前。劳德诺躬⾝道:“师叔,我大师兄得罪了师叔,难怪师叔生气。只是这件事的确跟小师妹无关,还请师叔⾼抬贵手。”定逸喝道:“好,我就⾼抬贵手!”右臂抬起,横掠了出去。劳德诺和梁发只觉一股极強的劲风 ![]() 便在此时,街头有两个人张着油纸雨伞,提着灯笼,快步奔来,叫道:“这位是恒山派的神尼么?” 定逸道:“不敢,恒山定逸在此。尊驾是谁?”那二人奔到临近,只见他们手中所提灯笼上都写着“刘府”两个红字。当先一人道:“晚辈奉敝业师之命,邀请定逸师伯和众位师姊,同到敝处奉斋。晚辈未得众位来到衡山的讯息,不曾出城远 ![]() 向大年向着梁发等道:“这几位是?”梁发道:“在下华山派梁发。”向大年 ![]() ![]() ![]() ![]() ![]() 向大年向茶博士道:“这里的茶钱,回头再算,都记在刘三爷帐上。”那茶博士笑道:“哈,是刘三爷的客人,哈,我们请也请不到,哈,还算甚么茶钱?” 向大年将带来的雨伞分给众宾,当先领路。定逸拉着那华山派的少女灵珊,和何三七并肩而行。恒山派和华山派群弟子跟在后面。林平之心想:“我就远远的跟着,且看是否能混进刘正风的家里。”眼见众人转过了街角,便即起⾝走到街角,见众人向北行去,于是在大雨下挨着屋檐下走去。过了三条长街,只见左首一座大宅,门口点着四盏大灯笼,十余人手执火把,有的张着雨伞,正忙着 ![]() 林平之大着胆子,走到门口。这时正有两批江湖豪客由刘门弟子 ![]() ![]() ![]() 他放眼打量,见恒山群尼围坐在左侧一桌,华山群弟子围坐在其旁另一桌,那少女灵珊也坐在那里,看来定逸已放开了她。但定逸和何三七却不在其內。林平之一桌一桌瞧过去,突然间心中一震, ![]() 正在这时,忽然门口一阵 ![]() ![]() 众人喧扰声中,一死一伤二人都抬了后厅,便有许多人跟着进去。厅上众人纷纷议论:“天松道人是泰山派的好手,有谁这样大胆,居然将他砍得重伤?”“能将天松道人砍伤,自然是武功比他更⾼的好手。艺⾼人胆大,便没甚么希奇!”大厅上众人议论纷纷之中,向大年匆匆出来,走到华山群弟子围坐的席上,向劳德诺道:“劳师兄,我师⽗有请。”劳德诺应道:“是!”站起⾝来,随着他走向內室,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座花厅之中。只见上首五张太师椅并列,四张倒是空的,只有靠东一张上坐着一个⾝材魁梧的红脸道人,劳德诺知道这五张太师椅是为五岳剑派的五位掌门人而设,嵩山、恒山、华山、衡山四剑派掌门人都没到,那红脸道人是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人。两旁坐者十九位武林前辈,恒山派定逸师太,青城派余沧海,浙南雁 ![]() 那天门道人満脸煞气,似是心中郁积着极大的愤怒要炸爆出来,左手在太师椅的靠手上重重一拍,喝道:“令狐冲呢?”他这一句话声音极响,当真便如半空中打了个霹雳。大厅上众人远远听到他这声暴喝,尽皆耸然动容。那少女灵珊惊道:“三师哥,他们又在找大师哥啦。”梁发点了点头,并不说话,过了一会,低声道:“大家定些!大厅上各路英雄毕集,别让人小觑了我华山派。”林平之心想:“他们又在找令狐冲啦。这个令狐老儿,闯下的 ![]() 劳德诺被天门道人这一声积怒凝气的大喝震得耳中嗡嗡作响,在地下跪了片刻,才站起来,说道:“启禀师伯,令狐师兄和晚辈一行人在衡 ![]() ![]() 两块门板停在西首地下,一块极上躺的是一具死尸,另一块上卧着个长须道人,脸⾊惨⽩,胡须上染満了鲜⾎,低声道:“今儿早上…我…我和迟师侄在衡 ![]() ![]() ![]() 天门道人怒道:“甚么好好劝他!清理门户,取其首级!”刘正风道:“岳师兄向来门规极严。在江湖上华山派向来是一等一的声誉,只是这次令狐贤侄却也太过分了些。”天门道人怒道:“你还称他‘贤侄’?贤,贤,贤,贤他个庇!”他一句话出口,便觉在定逸师太这女尼之前吐言不雅,未免有失自己一派大宗师的⾝分,但说也说了,已无法收回“波”的一声,怒气冲冲的重重嘘了口气,坐⼊椅中。劳德诺道:“刘师叔,此事到底真相如何,还请师叔赐告。”刘正风道:“适才天松道兄说道:今⽇大清早,他和天门道兄的弟子迟百城贤侄上衡 ![]() ![]() ![]() ![]() 刘正风道:“他接着听那田伯光道:‘我田伯光独往独来,横行天下,哪里能顾忌得这么多?这小尼姑嘛,反正咱们见也见到了,且让她在这里陪着便是…’” 刘正风说到这里,劳德诺向他瞧了一眼,又瞧瞧天松道人,脸上露出怀疑之⾊。刘正风登时会意,说道:“天松道兄重伤之余,自没说得这般清楚连贯,我给他补上一些,但大意不错。天松道兄,是不是?”天松道:“正…正是,不错,不…不错!”刘正风道:“当时迟百城贤侄便忍耐不住,拍桌骂道:‘你是 ![]() ![]() ![]() ![]() ![]() ![]() ![]() ![]() ![]() ![]() ![]() ![]() ![]() ![]() 便在此时,门外传进来一个娇嫰的声音,叫道:“师⽗,我回来啦!”定逸脸⾊斗变,喝道:“是仪琳?快给我滚进来!” 众人目光一齐望向门口,要瞧瞧这个公然与两个万恶 ![]() 余沧海只向她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一直凝视着罗人杰尸体上的那柄利剑,见剑柄上飘着青⾊丝穗,近剑柄处的锋刃之上,刻着“华山令狐冲”五个小字。他目光转处,见劳德诺 ![]() ![]() ![]() ![]() 余沧海笑道:“好,好!”丹田中內息上涌,左手內力外吐,将劳德诺推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撞在墙上,屋顶灰泥登时簌簌而落,喝道:“你这家伙难道是好东西了?一路上鬼鬼祟祟的窥探于我,存的是甚么心?” 劳德诺给他这么一推一撞,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翻了转来,伸手在墙上強行支撑,只觉双膝酸软得犹如灌満了黑醋一般,只想坐倒在地,勉力強行撑住,听得余沧海这么说,暗暗叫苦:“原来我和小师妹暗中察看他们行迹,早就给这老奷巨猾的矮道士发觉了。”定逸道:“仪琳,跟我来,你怎地失手给他们擒住,清清楚楚的给师⽗说。”说着拉了她手,向厅外走去。众人心中都甚明⽩,这样美貌的一个个尼姑,落⼊了田伯光这采花 ![]() 定逸 ![]() ![]() 余沧海对定逸原也有几分忌惮,和她 ![]() 仪琳睁着清亮明澈的双眼,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说道:“令狐大哥?他…他…”突然垂下泪来,呜咽道:“他…他已经死了!”众人听了,都是一惊。天门道人听说令狐冲已死,怒气登时消灭,大声问道:“他怎么死的,是谁杀死他的?”仪琳道:“就是这…这个青城派的…的坏人。”伸手指着罗人杰的尸体。余沧海不噤感到得意,心道:“原来令狐冲这恶 ![]() 定逸向余沧海道:“你恶狠狠的吓唬孩子做甚么?仪琳,不用怕,这人怎么坏法,你都说出来好了。师⽗在这里,有谁敢为难你?”说着向余沧海⽩了一眼。 余沧海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师⽗,你敢奉观音菩萨之名,立一个誓吗?”他怕仪琳受了师⽗的指使,将罗人杰的行为说得十分不堪,自己这弟子既已和令狐冲同归于尽,死无对证,便只有听仪琳一面之辞了。 仪琳道:“我对师⽗决计不敢撒谎。”跟着向外跪倒,双手合十,垂眉说道:“弟子仪琳,向师⽗和众位师伯叔禀告,决不敢有半句不尽不实的言语。观世音菩萨神通广大,垂怜鉴察。”众人听她说得诚恳,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都对她心生好感。一个黑须书生一直在旁静听,一言不发,此时揷口说道:“小师⽗既这般立誓,自是谁也信得过的。”定逸道:“牛鼻子听见了吗?闻先生都这般说,还有甚么假的?”她知这须生姓闻,人人都叫他闻先生,叫甚么名字,她却不知,只知他是陕南人,一对判官笔出神⼊化,是点⽳打⽳的⾼手。众人目光都 ![]() 只听她说道:“昨⽇下午,我随了师⽗和众师姊去衡 ![]() “隔了好一会,那人听得我三位师姊已去远了,便拍开了我的⽳道。我当即向山洞外逃走,哪知这人的⾝法比我快得多,我急步外冲,没想到他早已挡在山洞口,我一头撞在他的 ![]() ![]() 众人无不忍俊不噤,只是碍着定逸师太,谁也不敢露出半点笑容,人人苦苦忍住。 仪琳道:“他是这样说的啊。”定逸道:“好啦,这些疯话,无关紧要,不用提了,你只说怎么撞到华山派的令狐冲。”仪琳道:“是。那个人又说了许多话,只是不让我出去,说我…我生得好看,要我陪他睡…”定逸喝道:“住嘴!小孩子家口没遮拦,这些话也说得的?”仪琳道:“是他说的,我可没答应啊,也没陪他觉睡…”定逸喝声更响:“住口!”便在此时,抬着罗人杰尸⾝进来的那名青城派弟子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定逸大怒,抓起几上茶碗,一扬手,一碗热茶便向他泼了过去,这一泼之中,使上了恒山派嫡传內力,既迅且准,那弟子不及闪避,一碗热茶都泼在脸上,只痛得哇哇大叫。 余沧海怒道:“你的弟子说得,我的弟子便笑不得?好不横蛮!”定逸师太斜眼道:“恒山定逸横蛮了几十年啦,你今⽇才知?”说着提起那只空茶碗,便 ![]() ![]() ![]() ![]() 定逸师太横了她一眼,斥道:“自己正在生死关头,亏你还笑得出?”仪琳脸上微微一红,道:“是,弟子也想不该笑的,不过当时不知怎的,竟然便笑了。田伯光伏下⾝子,悄悄走到洞口,只待他再笑,便冲了出去。可是洞外那人机警得很,却也下发出半点声息,田伯光一步步的往外移,我想那人倘若给他擒住,可就糟了,眼见田伯光正要冲出去,我便叫了起来:‘小心,他出来啦!’那人在远处哈哈哈的笑了三声,说道:‘多谢你,不过他追不上我。他轻⾝功夫不行。’”众人均想,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轻⾝功夫之了得,江湖上素来大大有名,那人居然说他“轻⾝功夫不行”自是故意要 ![]() “多半我说的⽳位不对,那人虽用力推拿,始终解不开,耳听得田伯光呼啸连连,又追回来了。我说:‘你快逃,他一回来,可要杀死你了。’他说:‘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师妹有难,焉能不救?’”定逸问道:“他也是五岳剑派的?” 仪琳道:“师⽗,他就是令狐冲令狐大哥啊。”定逸和天门道人、余沧海、何三七、闻先生、刘正风等都“哦”了一声。劳德诺吁了口长气。众人中有些本已料到这人或许便是令狐冲,但总要等仪琳亲口说出,方能确定。仪琳道:“耳听得田伯光啸声渐近,令狐大哥道:‘得罪!’将我抱起,溜出山洞,躲在草丛里。刚刚躲好,田伯光便奔进山洞,他找不到我,就大发脾气,破口大骂,骂了许多难听的话,我也不懂是甚么意思。他提了我那柄断剑,在草丛中 ![]() ![]() 仪琳说到这里,闻先生、何三七、刘正风三人不约而同的都击了一下手掌。闻先生道:“好,有胆,有识!”仪琳道:“我听说再要进山洞去,很是害怕,但那时我对令狐大哥已很钦佩,他既这么说,总是不错的,便道:‘好!’他又抱起我,窜进山洞,将我放在地下。我说:‘我⾐袋里有天香断续胶,是治伤的灵药,请你…请你取出来敷上伤口。’他道:‘现在拿不大方便,等你手⾜能动之后,再给我罢。’他拔剑割下了一幅⾐袖,缚在左肩。这时我才明⽩,原来他为了保护我,躲在草丛中之时,田伯光一剑砍在他的肩头,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哼,黑暗之中,田伯光居然没发觉。我心里难过,不明⽩取药有甚么不方便…” 定逸哼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令狐冲倒是个正人君子了。”仪琳睁大了一双明亮的妙目,露出诧异神⾊,说道:“令狐大哥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人。他跟我素不相识,居然不顾自己安危, ![]() 余沧海冷冷的道:“你跟他虽然素不相识,他可多半早就见过你的面了,否则焉有这等好心?”言下之意自是说,令狐冲为了她异乎寻常的美貌,这才如此的奋不顾⾝。仪琳道:“不,他说从未见过我。令狐大哥决不会对我撒谎,他决计不会!”这几句话说得十分果决,声音虽然温柔,却大有斩钉截铁之意。众人为她一股纯洁的坚信之意所动,无不深信。余沧海心想:“令狐冲这厮大胆狂妄,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胡作非为,既然不是为了美⾊,那么定是故意去和田伯光斗上一斗,好在武林中大出风头。” 仪琳续道:“令狐大哥扎好自己伤口后,又在我肩头和背心的⽳道上给我推宮过⾎。过不多时,便听得洞外刷刷刷的声响越来越近,田伯光挥剑在草丛中 ![]() ![]() ![]() 天门道人揷口问道:“令狐冲和他斗了多少回合?”仪琳道:“弟子当时吓得胡涂了,实在不知他二人斗了多久。只听得田伯光笑道:‘啊哈,你是华山派的!华山剑法,非我敌手。你叫甚么名字?’令狐大哥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华山派也好,恒山派也好,都是你这 ![]() ![]() ![]() 定逸哼了一声,道:“这是市井中的耝口俗语,又不是真的‘老子’!”仪琳道:“啊,原来如此。令狐大哥道:‘师妹,你快到衡山城去,咱们许多朋友都在那边,谅这恶贼不敢上衡山城找你。’我道:‘我如出去,他杀死了你怎么办?’令狐大哥道:‘他杀不了我的!我 ![]() ![]() “令狐大哥真的骂起我来,叫道:‘不懂事的小尼姑,你简直胡涂透顶,还不快逃!你再不走,下次见到你,我打你老大的耳括子!’田伯光笑道:‘这小尼姑舍不得我,她不肯走!’令狐大哥急了,叫道:‘你到底走不走?’我说:‘不走!’令狐大哥道:‘你再不走,我可要骂你师⽗啦!定闲这老尼姑是个老胡涂,教了你这小胡涂出来。’我说:‘定闲师伯不是我师⽗。’他说:‘好,那么我就骂定静师太!’我说:‘定静师伯也不是我师⽗。’他道:‘呸!你仍然不走!我骂定逸这老胡涂…’”定逸脸⾊一沉,模样十分难看。 仪琳忙道:“师⽗,你别生气,令狐大哥是为我好,并不是真的要骂你。我说:‘我自己胡涂,可不是师⽗教的!’突然之间,田伯光欺向我⾝边,伸指向我点来。我在黑暗中挥剑 ![]() ![]() ![]() 定逸登时恍然,才知令狐冲是为了顾全仪琳。其时山洞中一团漆黑,互不见面,仪琳脫⾝之后,说起救她的是华山派劳德诺,此人是这么一个⼲瘪老头子,旁人自无闲言闲语,这不但保全了仪琳的清⽩声名,也保全了恒山派的威名,言念及此,不由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点头道:“这小子想得周到。仪琳,后来怎样?” 仪琳道:“那时我仍然不肯走,我说:‘劳大哥,你为救我而涉险,我岂能遇难先遁?师⽗如知我如此没同道义气,定然将我杀了。师⽗平⽇时时教导,我们恒山派虽然都是女流之辈,在这侠义份上,可不能输给了男子汉。’”定逸拍掌叫道:“好,好,说得是!咱们学武之人,要是不顾江湖义气,生不如死,不论男女,都是一样。”众人见她说这几句话时神情豪迈,均道:“这老尼姑的气概,倒是不减须眉。”仪琳续道:“可是令狐大哥却大骂起来,说道:‘混帐八王蛋的小尼姑,你在这里罗哩罗唆,教我施展不出华山派天下无敌的剑法来,我这条老命,注定是要送在田伯光手中了。原来你和田伯光串通了,故意来陷害于我。我劳德诺今天倒霉,出门遇见尼姑,而且是个绝子绝孙、绝他妈十八代子孙的混帐小尼姑,害得老子空有一⾝无坚不摧、威力奇大的绝妙剑法,却怕凌厉剑风带到这小尼姑⾝上,伤了她 ![]() 只听她又道:“我听他这么说,虽知他骂我是假,但想我武艺低微,帮不了他忙,在山洞中的确反而使他碍手碍脚,施展不出他精妙的华山剑法来…” 定逸哼了一声道:“这小子胡吹大气!他华山剑法也不过如此,怎能说是天下无故?” 仪琳道:“师⽗,他是吓唬吓唬田伯光,好叫他知难而退啊。我听他越骂越凶,只得说道:‘劳大哥,我去了!后会有期。’他骂道:‘滚你妈的臭鸭蛋,给我滚得越远越好!一见尼姑,逢赌必输,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以后也永远不见你。老子生平最爱赌钱,再见你⼲甚么?’” 定逸 ![]() ![]() 仪琳突然问道:“师⽗,令狐大哥后来不幸丧命,是不是因为…因为见到了我,这才运气不好?” 定逸怒道:“甚么‘一见尼姑,逢赌必输’,全是胡说八道的鬼话,那也是信得的?这里这许多人,都见到了我们师徒啦,难道他们一个个运气都不好?” 众人听了都脸露微笑,却谁都不敢笑出声来。仪琳道:“是。我奔到天明时,已望见了衡 ![]() ![]() 众人一听,忍不住都笑。仪琳虽不转述田伯光的言语,但从这句答话之中,谁都知道田伯光是诬指定逸“躲了起来,偷偷的喝酒吃狗⾁”定逸将脸一沉,心道:“这孩子便是实心眼儿,说话不知避忌。”仪琳续道:“这恶人伸手抓住我⾐襟,说道:‘你不上楼去陪我喝酒,我就扯烂你的⾐服。’我没法子,只好跟他上去。这恶人叫了些酒菜,他也真坏,我说吃素,他偏偏叫的都是牛⾁、猪⾁、 ![]() ![]() “田伯光向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说道:‘是你!’他说:‘是我!’田伯光向他大拇指一竖,赞道:‘好汉子!’他也向田伯光大拇指一竖,赞道:“好刀法!’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同喝了碗酒。我很是奇怪,他二人昨晚还打得这么厉害,怎么此刻忽然变了朋友?这人没死,我很 ![]() “田伯光道:‘你不是劳德诺!劳德诺是个糟老头子,哪有你这么年轻潇洒?’我偷偷瞧这人,他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原来昨晚他说‘我老人家活了这大把年纪’甚么的,都是骗田伯光的。那人一笑,说道:‘我不是劳德诺。’田伯光一拍桌子,说道:‘是了,你是华山令狐冲,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令狐大哥这时便承认了,笑道:‘岂敢!令狐冲是你手下败将,见笑得紧。’田伯光道:‘不打不相识,咱们便 ![]() 定逸脸⾊发青,只道:“这恶贼该死之极,该死之极!”仪琳泫然 ![]() “令狐大哥道:‘不瞒田兄说,小弟生平有个嗜好,那是爱赌如命,只要瞧见了骨牌骰子,连自己姓甚么也忘记了。可是只要一见尼姑,这一天就不用赌啦,赌甚么输甚么,当真屡试不慡。不但是我一人,华山派的师兄师弟们个个都是这样。因此我们华山派弟子,见到恒山派的师伯、师叔、师姊、师妹们,脸上虽然恭恭敬敬,心中却无不大叫倒霉!’”定逸大怒,反过手掌,拍的一声,清清脆脆的打了劳德诺一个耳括子。她出手又快又重,劳德诺不及闪避,只觉头脑一阵晕眩,险些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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