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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晗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晋书 作者:房玄龄等 | 书号:10189 时间:2017/3/26 字数:9875 |
| 上一章 第六十六章 下一章 ( → ) | |
○羊耽 辛氏 杜有道严氏 王浑钟氏 郑袤曹氏 愍怀太子妃王氏 郑 休石氏 陶侃⺟湛氏 贾浑宗氏 梁纬辛氏 许延杜氏 虞潭⺟孙氏 周 顗⺟李氏 张茂陆氏 尹虞二女 荀崧小女灌 王凝之谢氏 刘臻陈氏 ⽪ 京龙氏 孟昶周氏 何无忌⺟刘氏 刘聪刘氏 王广女 陕妇人 靳康女 韦逞⺟宋氏 张天锡妾阎氏薛氏 苻坚妾张氏 窦滔苏氏 苻登⽑氏 慕容垂 段氏 段丰慕容氏 吕纂杨氏 李玄盛后尹氏夫三才分位，室家之道克隆；二族  叹，贞烈之风斯著。振⾼情而独秀，鲁册 于是飞华； 峻节而孤标，周篇于焉腾茂。徽烈兼劭，柔顺无愆，隔代相望，谅非 一绪。然则虞兴妫汭，夏盛涂山，有娀、有{新女}广隆殷之业，大任、大姒衍昌姬 之化，马邓恭俭，汉朝推德，宣昭懿淑，魏代扬芬，斯皆礼极中闱，义殊月室者矣。 至若恭姜誓节，孟⺟求仁，华率傅而经齐，樊授规而霸楚，讥文伯于奉剑，让子发 于分菽，少君之从约礼，孟光之符隐志，既昭妇则，且擅⺟仪。子政缉之于前，元 凯编之于后，具宣闺范，有裨 训。故上从泰始，下迄恭安，一 可称，一艺可纪， 咸皆撰录，为之传云。或位极后妃，或事因夫子，各随本传，今所不录。在诸伪国， 暂阻王猷，天下之善，⾜以惩劝，亦同搜次，附于篇末。羊耽 辛氏，字宪英，陇西人，魏侍中毗之女也。聪朗有才鉴。初，魏文帝得 立为太子，抱毗项谓之曰：“辛君知我喜不？”毗以告宪英，宪英叹曰：“太子， 代君主宗庙社稷者也。代君不可以不戚，主国不可以不惧，宜戚而喜，何以能久！ 魏其不昌乎？”弟敞为大将军曹慡参军，宣帝将诛慡，因其从魏帝出而闭城门，慡司马鲁芝率 府兵斩关赴慡，呼敞同去。敞惧，问宪英曰：“天子在外，太傅闭城门，人云将不 利家国，于事可得尔乎？”宪英曰：“事有不可知，然以吾度之，太傅殆不得不尔。 明皇帝临崩，把太傅臂，属以后事，此言犹在朝士之耳。且曹慡与太傅俱受寄托之 任，而独专权势，于王室不忠，于人道不直，此举不过以诛慡耳。”敞曰：“然则 敞无出乎？”宪英曰：“安可以不出！职守，人之大义也。凡人在难，犹或恤之； 为人执鞭而弃其事，不祥也。且为人任，为人死，亲昵之职也，汝从众而已。”敞 遂出。宣帝果诛慡。事定后，敞叹曰：“吾不谋于姊，几不获于义！” 其后钟会为镇西将军，宪英谓耽从子祜曰：“钟士季何故西出？”祐曰：“将 为灭蜀也。”宪英曰：“会在事纵恣，非持久处下之道，吾畏其有他志也。”及会 将行，请其子琇为参军，宪英忧曰：“他⽇吾为国忧，今⽇难至吾家矣。”琇固请 于文帝，帝不听。宪英谓琇曰：“行矣，戒之！古之君子⼊则致孝于亲，出则致节 于国；在职思其所司，在义思其所立，不遗⽗⺟忧患而已。军旅之间可以济者，其 惟仁恕乎！”会至蜀果反，琇竟以全归。祜尝送锦被，宪英嫌其华，反而覆之，其 明鉴俭约如此。泰始五年卒，年七十九。 杜有道 严氏，字宪，京兆人也。贞淑有识量。年十三，适于杜氏，十八而嫠 居。子植、女韡并孤藐，宪虽少，誓不改节，抚育二子，教以礼度，植遂显名于时， 韡亦有淑德，传玄求为继室，宪便许之。时玄与何晏、邓扬不穆，晏等每 害之， 时人莫肯共婚。及宪许玄，內外以为忧惧。或曰：“何、邓执权，必为玄害，亦由 排山庒卵，以汤沃雪耳，奈何与之为亲？”宪曰：“尔知其一，不知其他。晏等骄 移，必当自败，司马太傅兽睡耳，吾恐卵破雪销，行自有在。”遂与玄为婚。晏等 寻亦为宣帝所诛。植后为南安太守。植从兄预为秦州刺史，被诬，征还，宪与预书戒之曰：“谚云忍辱至三公。卿 今可谓辱矣，能忍之，公是卿坐。”预后果为仪同三司。玄前 子咸年六岁，尝随 其继⺟省宪，谓咸曰：“汝千里驹也，必当远至。”以其妹之女之。咸后亦有名 于海內。其知人之鉴如此。年六十六卒。王浑 钟氏，字琰，颍川人，魏太傅繇曾孙也。⽗徽，⻩门郞。琰数岁能属文， 及长，聪慧弘雅，博览记籍。美容止，善啸咏，礼仪法度为中表所则。既适浑，生 济。浑尝共琰坐，济趋庭而过，浑欣然曰：“生子如此，⾜慰人心。”琰笑曰： “若使新妇得配参军，生子故不翅如此。”参军，谓浑中弟沦也。琰女亦有才淑， 为求贤夫。时有兵家子甚俊，济之，⽩琰，琰曰：“要令我见之。”济令此兵 与群小杂处，琰自帏中察之，既而谓济曰：“绯⾐者非汝所拔乎？”济曰：“是。” 琰曰：“此人才⾜拔萃，然地寒寿促，不⾜展其器用，不可与婚。”遂止。其人数 年果亡。琰明鉴远识，皆此类也。浑弟湛 郝氏亦有德行，琰虽贵门，与郝雅相亲重，郝不以 下琰，琰不以贵 陵郝，时人称钟夫人之礼，郝夫人之法云。郑袤 曹氏。鲁国薛人也。袤先娶孙氏，早亡，娉之为继室。事舅姑甚孝，躬 纺织之勤，以充奉养，至于叔妹群娣之间，尽其礼节，咸得 心。及袤为司空，其 子默等又显朝列，时人称其荣贵。曹氏深惧盛満，每默等升进，辄忧之形于声⾊。 然食无重味，服浣濯之⾐，袤等所获禄秩，曹氏必班散亲姻，务令周给，家无余赀。初，孙氏瘗于黎  ，及袤薨，议者以久丧难举，不合葬。曹氏曰：“孙氏元 妃，理当从葬，不可使孤魂无所依琊。”于是备吉凶导从之仪以 之，具⾐衾几筵， 亲执雁行之礼，闻者莫不叹息，以为赵姬之下叔隗，不⾜称也。太康元年卒，年八 十三。愍怀太子妃王氏，太尉衍女也，字惠风。贞婉有志节。太子既废居于金墉，衍 请绝婚，惠风号哭而归，行路为之流涕。及刘曜陷洛 ，以惠风赐其将乔属，属将 之。惠风拔剑距属曰：“吾太尉公女，皇太子妃，义不为逆胡所辱。”属遂害之。郑休 石氏，不知何许人也。少有德，年十余岁，乡邑称之。既归郑氏，为 九族所重。休前女既幼，又休⽗布临终，有庶子沈生，命弃之，石氏曰：“奈何 使舅之胤不存乎！”遂养沈及前女。力不兼举，九年之中，三不举子。陶侃⺟湛氏，豫章新淦人也。初，侃⽗丹娉为妾，生侃，而陶氏贫 ，湛氏每 纺绩资给之，使结胜己。侃少为寻县吏，尝监鱼梁，以一坩鲊遗⺟。湛氏封鲊 及书，责侃曰：“尔为吏，以官物遗我，非惟不能益吾，乃以增吾忧矣。”鄱孝 廉范逵寓宿于侃，时大雪，湛氏乃彻所卧亲荐，自锉给其马，又密截发卖与邻人， 供肴馔。逵闻之，叹息曰：“非此⺟不生此子！”侃竟以功名显。贾浑 宗氏，不知何许人也。浑为介休令，被刘元海将乔晞攻破，死之。宗氏 有姿⾊，晞纳之。宗氏骂曰：“屠各奴！岂有害人之夫而加无礼，于尔安乎？ 何不促杀我！”因仰天大哭。晞遂害之，时年二十余。梁纬 辛氏，陇西狄道人也。纬为散骑常侍，西都陷没，为刘曜所害。辛氏有 殊⾊，曜将之。辛氏据地大哭，仰谓曜曰：“妾闻男以义烈，女不再醮。妾夫已 死，理无独全。且妇人再辱，明公亦安用哉！乞即就死。下事舅姑。逐号哭不止。 曜曰：“贞妇也，任之。”自缢而死曜以礼葬之。许延 杜氏，不知何许人也。延为益州别驾，为李骧所害。骧纳杜氏为， 杜氏号哭守夫尸，骂骧曰：“汝辈逆贼无道，死有先后，宁当久活！我杜家女，岂 为贼也！”骧怒，遂害之。虞潭⺟孙氏，吴郡富舂人，孙权族孙女也。初适潭⽗忠，恭顺贞和，甚有妇德。 及忠亡，遗孤藐尔，孙氏虽少，誓不改节，躬自抚养，劬劳备至。  聪敏，识鉴过 人。潭始自幼童，便训以忠义，故得声望允洽，为朝廷所称。永嘉末，潭为南康太 守，值杜弢构逆，率众讨之。孙氏勉潭以必死之义，俱倾其资产以馈战士，潭遂克 捷。及苏峻作 ，潭时守吴兴，又假节征峻。孙氏戒之曰：“吾闻忠臣出孝子之门， 汝当舍生取义，勿以吾老为累也。”仍尽发其家僮，令随潭助战，贸其所服环珮以 为军资。于时会稽內史王舒遣子允之为督护，孙氏又谓潭曰：“王府君遣兒征，汝 何为独不？”潭即以子楚为督护，与舒允之合势。其忧国之诚如此。拜武昌侯太夫 人，加金章紫绶。潭立养堂于家，王导以下皆就拜谒。咸和末卒，所九十五。成帝 遣使吊祭，谥曰定夫人。周顗⺟李氏，字络秀，汝南人也。少时在室，顗⽗浚为安东将军，时尝出猎， 遇雨，过止络秀之家。会其家⽗兄不在，络秀闻浚至，与一婢于內宰猪羊，具数十 人之馔，甚精办而不闻人声。浚怪使觇之，独见一女子甚美，浚因求为妾。其⽗兄 不许，络秀曰：“门户殄瘁，何惜一女！若连姻贵族，将来庶有大益矣。”⽗兄许 之。遂生顗及嵩、谟。而顗等既长，络秀谓之曰：“我屈节为汝家作妾，门户计耳。 汝不与我家为亲亲者，吾亦何惜余年！”顗等从命，由此李氏遂得为方雅之族。 中兴时，顗等并列显位。尝冬至置酒，络秀举觞赐三子曰：“吾本渡江，托⾜ 无所，不谓尔等并贵，列吾目前，吾复何忧！”⾼起曰：“恐不如尊旨。伯仁志大 而才短，名重而识暗，好乘人之弊，此非自全之道。嵩 抗直，亦不容于世。唯阿 奴碌碌，当在阿⺟目下耳。”阿奴，谟小字也。后果如其言。张茂 陆氏，吴郡人也。茂为吴郡太守，被沈充所害，陆氏倾家产，率茂部曲 为先登以讨充。充败，陆诣阙上书，为茂谢不克之责。诏曰：“茂夫忠诚，举门 义烈，宜追赠茂太仆。”尹虞二女，长沙人也。虞前任始兴太守，起兵讨杜弢，战败，二女为弢所获， 并有国⾊，弢将 之。女曰：“我⽗二千石，终不能为贼妇，有死而已！”弢并害 之。荀崧小女灌，幼有奇节。崧为襄城太守，为杜曾所围，力弱食尽， 求救于故 吏平南将军石览，计无从出。灌时年十三，乃率勇士数千人，逾城突围夜出。贼追 甚急，灌督厉将士，且战且前，得⼊鲁山获免。自诣览乞师，又为崧书与南中郞 将周访请援，仍结为兄弟，访即遣子抚率三千人会石览俱救崧。贼闻兵至，散走， 灌之力也。五凝之 谢氏，字道韫，安西将军奕之女也。聪识有才辩。叔⽗安尝问：“ 《⽑诗》何句最佳？”道韫称：“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 安谓有雅人深致。又尝內集，俄而雪骤下，安曰：“何所似也？”安兄子朗曰： “散盐空中差可拟。”道韫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安大悦。初适凝之，还，甚不乐。安曰：“王郞，逸少子，不恶，汝何恨也？”答曰： “一门叔⽗则有阿大、中郞，群从兄弟复有封、胡、羯、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 郞！”封谓谢韶，胡谓谢朗，羯谓谢玄，末谓谢川，皆其小字也。又尝讥玄学植不 进，曰：“为尘务经心，为天分有限琊？”凝之弟献之尝与宾客谈议，词理将屈， 道韫遣婢⽩献之曰：“ 为小郞解围。”乃施青绫步鄣自蔽，申献之前议，客不能 屈。及遭孙恩之难，举厝自若，既闻夫及诸子已为贼所害，方命婢肩舆菗刃出门。 兵稍至，手杀数人，乃被虏。其外孙刘涛时年数岁，贼又害之，道韫曰：“事 在王门，何关他族！必其如此，宁先见杀。”恩虽毒 ，为之改容，乃不害涛。自 尔嫠居会稽，家中莫不严肃。太守刘柳闻其名，请与谈议。道韫素知柳名，亦不自 阻，乃簪髻素褥坐于帐中，柳束脩整带造于别榻。道韫风韵⾼迈，叙致清雅，先及 家事，慷慨流涟，徐酬问旨，词理无滞。柳退而叹曰：“实顷所未见，瞻察言气， 使人心形俱服。”道韫亦云：“亲从凋亡，始遇此士，听其所问，殊开人 府。”初，同郡张玄妹亦有才质，适于顾氏，玄每称之，以敌道韫。有济尼者，游于 二家，或问之，济尼答曰：“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顾家妇清心⽟映， 自是闺房之秀。”道韫所著诗赋诔颂并传于世。 刘臻 陈氏者，亦聪辩能属文。尝正旦献《椒花颂》，其词曰：“旋穹周回， 三朝肇建。青散辉，澄景载焕。标美灵葩，爰采爰献。圣容映之，永寿于万。” 又撰元⽇及冬至进见之仪，行于世。⽪京 龙氏，字怜，西道县人也。年十三适京，未逾年而京卒，京二弟亦相次 而陨，既无胤嗣，又无期功之亲。怜货其嫁时资装，躬自纺织，数年间三丧俱举， 葬敛既毕，每时享祭无阙。州里闻其贤，屡有娉者，怜誓不改醮，守节穷居五十余 载而卒。孟昶 周氏，昶弟顗又其从妹也。二家并丰财产。初，桓玄雅重昶而刘迈毁 之，昶知，深自惋失。及刘裕将建义，与昶定谋，昶尽散财物以供军粮，其非 常妇人，可语以大事，乃谓之曰：“刘迈毁我于桓公，便是一生沦陷，决当作贼。 卿幸可早尔离绝，脫得富贵，相不晚也。”周氏曰：“君⽗⺟在堂，建非常之 谋，岂妇人所谏！事之不成，当于奚官中奉养大家，义无归志也。”昶怆然久之而 起。周氏追昶坐，云：“观君举厝，非谋及妇人者，不过得财物耳。”时其所生 女在抱，推而示之曰：“此而可卖，亦当不惜，况资财乎！”遂倾资产以给之，而 托以他用。及事之将举，周氏谓顗云：“一昨梦殊不好，门內宜浣濯浴沐以除之， 且不宜⾚⾊，我当悉取作七⽇蔵厌。”顗信之，所有绛⾊者悉敛以付焉。乃置帐 中，潜自剔绵，以绛与昶，遂得数十人被服赫然，悉周氏所出，而家人不之知也。何无忌⺟刘氏，征虏将军建之女也。少有志节。弟牢之为桓玄所害，刘氏每衔 之，常思报复。及无忌与刘裕定谋，而刘氏察其举厝有异，喜而不言。会无忌夜于 屏风裹制檄文，刘氏潜以器覆烛，徐登橙于屏风上窥之，既知，泣而抚之曰：“我 不如东海吕⺟明矣！既孤其诚，常恐寿促，汝能如此，吾仇聇雪矣。”因问其同谋， 知事在裕，弥喜，乃说桓玄必败、义师必成之理以劝勉之。后果如其言。 刘聪 刘氏，名娥，字丽华，伪太保殷女也。幼而聪慧，昼营女工，夜诵书籍， 傅⺟恆止之，娥敦习弥厉。每与诸兄论经义，理趣超远，诸兄深以叹伏。孝友， 善风仪进止。聪既僭位，召为右贵嫔，甚宠之。俄拜为后，将起皇仪殿以居之， 其廷尉陈元达切谏，聪大怒，将斩之。娥时在后堂，私敕左右停刑，手疏启曰： “伏闻将为妾营殿，今昭德⾜居，皇仪非急。四海未一，祸难犹繁，动须人力资 财，尤宜慎之。廷尉之言，家国大政。夫忠臣之谏，岂为⾝哉？帝王距之，亦非顾 ⾝也。妾仰谓陛下上寻明君纳谏之昌，下忿暗主距谏之祸，宜赏廷尉以美爵，酬廷 尉以列土，如何不惟不纳，而反诛之？陛下此怒由妾而起，廷尉之祸由妾而招， 人怨国疲，咎归于妾，距谏害忠，亦妾之由。自古败国丧家，未始不由妇人者也。 妾每览古事，忿之忘食，何意今⽇妾自为之！后人之观妾，亦犹妾之视前人也，复 何面目仰侍巾栉，请归死此堂，以塞陛下误惑之过。”聪览之⾊变，谓其群下曰： “朕比得风疾，喜怒过常。元达，忠臣也，朕甚愧之。”以娥表示元达曰：“外辅 如公，內辅如此后，朕无忧矣。”及娥死，伪谥武宣皇后。其姊英，字丽芳，亦聪敏涉学，而文词机辩，晓达政事，过于娥。初与娥同召 拜左贵嫔，寻卒，伪追谥武德皇后。 王广女者，不知何许人也。容质甚美，慷慨有丈夫之节。广仕刘聪，为西扬州 刺史。蛮帅梅芳攻陷扬州，而广被杀。王时年十五，芳纳之。俄于暗室击芳，不中， 芳惊起曰：“何故反琊？”王骂曰：“蛮畜！我 诛反贼，何谓反乎？吾闻⽗仇不 同天，⺟仇不同地，汝反逆无状，害人⽗⺟，而复以无礼陵人，吾所以不死者， 诛汝耳！今死自吾分，不待汝杀，但恨不得枭汝首于通逵，以塞大聇。”辞气猛厉， 言终乃杀自，芳止之不可。陕妇人，不知姓字，年十九。刘曜时嫠居陕县，事叔姑甚谨，其家 嫁之，此 妇毁面自誓。后叔姑病死，其叔姑有女在夫家，先从此妇乞假不得，因而诬杀其⺟， 有司不能察而诛之。时有群鸟悲鸣尸上，其声甚哀，盛夏暴尸十⽇，不腐，亦不为 虫兽所败，其境乃经岁不雨。曜遣呼延谟为太守，既知其冤，乃斩此女，设少牢以 祭其墓，谥曰孝烈贞妇，其⽇大雨。靳康女者，不知何许人也。美姿容，有志 。刘曜之诛靳氏，将纳靳女为妾， 靳曰：“陛下既灭其⽗⺟兄弟，复何用妾为！妾闻逆人之诛也，尚污宮伐树，而况 其子女乎！”因号泣请死，曜哀之，免康一子。韦逞⺟宋氏，不知何郡人也，家世以儒学称。宋氏幼丧⺟，其⽗躬自养之。及 长，授以《周官》音义，谓之曰：“吾家世学《周官》，传业相继，此又周以所制， 经纪典诰，百官品物，备于此矣。吾今无男可传，汝可受之，勿令经世。”属天下 丧 ，宋氏讽诵不辍。其后为石季龙徙之于山东，宋氏与夫在徙中，推鹿车，背负 ⽗所授书，到冀州，依胶东富人程安寿，寿养护之。逞时年小，宋氏昼则樵采，夜 则教逞，然纺绩无废。寿每叹曰：“学家多士大夫，得无是乎！”逞遂学成名立， 仕苻坚为太常。坚尝幸其太学，问博士经典，乃悯礼乐遣阙。时博士卢壸对曰： “废学既久，书传零落，此年缀撰，正经耝集，唯周官礼注未有其师。窥见太常韦 逞⺟宋氏世学家女，传其⽗业，得周官音义，今年八十，视听无阙，自非此⺟无可 以传授后生。”于是就宋氏家立讲堂，置生员百二十人，隔绛纱幔而受业，号宋氏 为宣文君，赐侍婢十人。周官学复行于世，时称韦氏宋⺟焉。张天锡妾阎氏、薛氏，并不知何许人也，咸有宠于天锡。天锡寝疾，谓之曰： “汝二人将何以报我？吾死后，岂可为人 乎！”皆曰：“尊若不讳，妾请效死， 供洒扫地下，誓无他志。”及其疾笃，二姬皆自刎。天锡疾瘳，追悼之，以夫人礼 葬焉。苻坚妾张氏，不知何许人，明辩有才识。坚将⼊寇江左，群臣切谏不从。张氏 进曰：“妾闻天地之生万物，圣王之驭天下，莫不顺其 而暢之，故⻩帝服牛乘马， 因其也，禹凿龙门，决洪河，因⽔之势也；后稷之播殖百⾕，因地之气也；汤武 之灭夏商，因人之也。是以有因成，无因败。今朝臣上下皆言不可，陛下复何所 因也？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犹若此，况于人主乎！妾闻人君有伐国之 志者，必上观乾象，下采众祥。天道崇远，非妾所知。以人事言之，未见其可。谚 言：“ 夜鸣者不利行师，⽝群唣者宮室必空，兵动马惊，军败不归。”秋冬已来， 每夜群⽝大嗥，众夜鸣，伏闻厩马惊逸，武库兵器有声，吉凶之理，诚非微妾所 论，愿陛下详而思之。”坚曰：“军旅之事非妇人所豫也。”遂兴兵。张氏请从。 坚是大败于寿舂，张氏乃杀自。窦滔 苏氏，始平人也，名蕙，字若兰，善属文。滔苻坚时为秦州刺史，被徙 流沙，苏氏思之，织锦为回文旋图诗以赠滔。宛转循环以读之，词甚凄惋，凡八百 四十字，文多不录。苻登 ⽑氏，不知何许人，壮勇善骑 。登为姚苌所袭，营垒既陷，⽑氏犹弯 弓跨马，率壮士数百人，与苌战，杀伤甚众。众寡不敌，为苌所执。苌纳之， ⽑氏骂曰：“吾天子后，岂为贼羌所辱，何不速杀我！”因仰天大哭曰：“姚苌无 道，前害天子，今辱皇后，皇天后土，宁不鉴照！”苌怒，杀之。慕容垂 段氏，字元妃，伪右光禄大夫仪之女也。少而婉慧，有志，常谓妹 季妃曰：“我终不作凡人。”委妃亦曰：“妹亦不为庸夫妇。”邻人闻而笑之。 垂之称燕王，纳元妃为继室，遂有殊宠。伪范王德亦娉季妃焉。姊妹俱为垂、德 之，卒如其志。垂既僭位，拜为皇后。垂立其子宝为太子也，元妃谓垂曰：“太子姿质雍容，柔而不断，承平则为仁 明之主，处难则非济世之雄，陛下托之以大业，妾未见克昌之美。辽西、⾼ 二王， 陛下兒之贤者，宜择一以树之。赵王麟奷诈负气，常有轻太子之心，陛下一旦不讳， 必有难作。此陛下之家事，宜深图之。”垂不纳。宝及麟闻之，深以为恨。其后元 妃又言之，垂曰：“汝使我为晋献公乎？”元妃泣而退，告季妃曰：“太子不令， 群下所知，而主上比吾为骊戎之女，何其苦哉！主上百年之后，太子必亡社稷。范 王有非常器度，若燕祚未终，其在王乎！”垂死，宝嗣伪位，遣麟  元妃曰：“后常谓主上不能嗣守大统，今竟何如？宜 早自裁，以全段氏。”元妃怒曰：“汝兄弟尚杀⺟，安能保守社稷！吾岂惜死， 念国灭不久耳。”遂杀自。宝议以元妃谋废嫡统，无⺟后之道，不宜成丧，群下咸 以为然。伪中书令眭邃大言于朝曰：“子无废⺟之义，汉之安思阎后亲废顺帝，犹 配飨安皇，先后言虚实尚未可知，宜依阎后故事。”宝从之。其后麟果作，宝亦 被杀，德后僭称尊号，终如元妃之言。段丰 慕容氏，德之女也。有才慧，善书史，能鼓琴，德既僭位，署为平原公 主。年十四，适于丰。丰为人所谮，被杀，慕容氏寡归，将改适伪寿光公余炽。慕 容氏谓侍婢曰：“我闻忠臣不事二君，贞女不更二夫。段氏既遭无辜，己不能同死， 岂复有心于重行哉！今主上不顾礼义嫁我，若不从，则违严君之命矣。”于是克⽇ 礼。慕容氏姿容婉丽，服饰光华，炽睹之甚喜。经再宿，慕容氏伪辞以疾，炽亦 不之。三⽇还第，浴沐置酒，言笑自若，至夕，密书其裙带云：“死后当埋我于 段氏墓侧，若魂魄有知，当归彼矣。”遂于浴室自缢而死。及葬，男女观者数万人， 莫不叹息曰：“贞哉公主！”路经余炽宅前，炽闻挽歌之声，恸绝良久。吕纂 杨氏，弘农人也。美 有义烈。纂被吕超所杀，杨氏与侍婢十数人殡纂 于城西。将出宮，超虑赍珍物出外，使人搜之。杨氏厉声责超曰：“尔兄弟不能和 睦，手刃相屠，我旦夕死人，何用金宝！”超惭而退。又问杨氏⽟玺所在，杨氏怒 曰：“尽毁之矣。”超将之，谓其⽗桓曰：“后若杀自，祸及卿宗。”桓以告杨 氏，杨氏曰：“大人本卖女与氏以图富贵，一之已甚，其可再乎！”乃杀自。时吕绍 张氏亦有行，年十四，绍死，便请为尼。吕隆见而悦之，秽其行， 张氏曰：“钦乐至道，誓不受辱。”遂升楼自投于地，二胫俱折，口诵佛经，俄然 而死。凉武昭王李玄盛后尹氏，天⽔冀人也。幼好学，清辩有志节。初适扶风马元正， 元正卒，为玄盛继室。以再醮之故，三年不言。抚前 子逾于己生。玄盛之创业也， 谟谋经略多所毗赞，故西州谚曰：“李、尹王敦煌。”及玄盛薨，子士业嗣位，尊为太后。士业将攻沮渠蒙逊，尹氏谓士业曰：“汝 新造之国，地狭人稀，靖以守之犹惧其失，云何轻举，窥冀非望！蒙逊骁武，善用 兵，汝非其敌。吾观其数年已来有并兼之志，且天时人事似 归之。今国虽小，⾜ 以为政。知⾜不辱，道家明诫也。且先王临薨，遗令殷勤，志令汝曹深慎兵战，俟 时而动。言犹在耳，柰何忘之！不如勉修德政，蓄力以观之。彼若 暴，人将归汝； 汝苟德之不建，事之无⽇矣。汝此行也，非唯师败，国亦将亡。”士业不从，果为 蒙逊所灭。尹氏至姑臧，蒙逊引见劳之，对曰：“李氏为胡所灭，知复何言！”或谏之曰： “⺟子命悬人手，柰何倨傲！且国败子孙屠灭，何独无悲？”尹氏曰：“兴灭死生， 理之大分，何为同凡人之事，起兒女之悲！吾一妇人，不能死亡，岂惮斧钺之祸， 求为臣妾乎！若杀我者，吾之愿矣。”蒙逊嘉之，不诛，为子茂虔娉其女为 。及 魏氏以武威公主茂虔，尹氏及女迁居酒泉。既而女卒，抚之不哭，曰：“汝死晚 矣！”沮渠无讳时镇酒泉，每谓尹氏曰：“后诸孙在伊吾，后能去不？”尹氏未测 其言，答曰：“子孙流漂，托⾝丑虏，老年余命，当死于此，不能作氈裘鬼也。” 俄而潜奔伊吾，无讳遣骑追及之。尹氏谓使者曰：”沮渠酒泉许我归北，何故来追？ 汝可斩吾首归，终不回矣。”使者不敢而还。年七十五，卒于伊吾。史臣曰：夫繁霜降节，彰劲心于后凋；横流在辰，表贞期于上德，匪伊尹子， 抑亦妇人焉。自晋政陵夷，罕树风检，亏闲慡 ，相趋成俗，荐之以刘石，汩之以 苻姚。三月歌胡，唯见争新之饰；一朝辞汉，曾微恋旧之情。驰骛风埃，脫落名教， 颓纵忘反，于兹为极。至若惠风之数乔属，道韫之对孙恩，荀女释急于重围，张 报怨于強寇，僭登之后，蹈死不回，伪纂之妃，捐生匪吝，宗辛抗情而致夭，王靳 守节而就终，斯皆冥践义途，匪因教至。耸清汉之乔叶，有裕徽音；振幽⾕之贞蕤， 无惭雅引，比夫悬梁靡顾，齿剑如归，异⽇齐风，可以 扬千载矣。赞曰：从容 礼，婉娩柔则。载循六行，爰昭四德。洁风霜，誉流邦国。彤 管贻训，清芬靡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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